就这样在屋内守了一整夜的亚克,在即将天明时分,再次抬手轻轻摸了摸洛澜祎的额头,他才站起身,缓步走出了茅屋。
“既然你在这里守了整晚,为什么不提早现身呢?”
亚克的声音,让杜宇从茅屋的另一端缓步走了出来。
“你既然早就知道我来了,为什么不提前出来呢?”
“相比王者有诸多的无可奈何,我现在可是没有任何的负担,她的高烧已经退了,你若是想要等她醒了再进去,我就先回去了。”
“亚克,你我从认识的那天开始,我就从没有把你当成过敌人,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知道,我娶扎扎,并不是为了权利。”
拦住了亚克想要回屋的脚步,杜宇此刻没有任何身为王者该有的姿态。
“我问你,你究竟视洛澜祎为什么?是你心爱的女人?稳固你王权的筹码?还是仅仅把她当成是猎物?”
这是亚克第二次问杜宇同样的问题,看着他将目光转向了茅屋,又再次转回来,他的表情是异常的复杂。
“在她被阿吉选中的那一天,我的确视她为猎物,我不希望你与韩坎之中的任何一人让她心动,后来,丛真硬是把她送入韩坎寝殿的那一晚,我才真正意识到,她的特别早就让她进驻到我的心里,只可惜,我虽然想要把她视为珍宝一般去宠爱,现在,我也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不因为我娶了扎扎,而是,我必需要承认自己身为王者的身份,女人在我的四周,就是用来巩固王权之用。”
如此坦白的承认了自己的无奈,亚克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是第一次用绝对严肃的神态看向了杜宇。
“那扎扎呢?难道你也视她为工具吗?”
“她与洛澜祎并不相同,她从三岁被我捡到直到那一晚,我其实早就对她动了心,那一晚,她被我拒绝后,我知道是袁族长去找了她,才让她最终心甘情愿的踏入我的寝殿之中,纵使我现在必需要用她来联合梁利,把米洛拉下神位,他在我心里是无可替代的珍宝。”
回想着洛澜祎昨晚在自己怀中所说的话,亚克的心里感觉异常的难受,是呀,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拥有她,却是除了韩坎以外,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只宠她一人。
在这个时代,洛澜祎绝对是特别的存在,然而,近乎没有男人可以做到一生只拥一人入眠。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亚克的声音也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她是一定可以推翻纳母的统治,成为群巫之长,以荣耀回到王城之中,她的命运就是嫁给你,为你的王权加持,杜宇,你真的会为了她注定的结局,即便她不愿意,你也要得到她的人吗?”
宠爱扎扎是真的,希望她可以生下自己的孩子,让她取代梁利的地位也是真的,但杜宇每晚拥扎扎入怀的时候,眼前总是会浮现出洛澜祎的样子。
摇了摇头,杜宇也有些苍白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我可以不顾她的抗拒得到她的人,因为这是她欺骗我的代价,她从面具掉落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我的女人,或许到那时我才能做出选择,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是绝对不会让她死,哪怕让我为她放弃我的王位。”
“有你这个保证我就放心了,无论她最后心属意于谁,我也不会让她被困死在神的谎言之中,只是,你确定你能控制的住扎扎的心吗?”
岔开了话题,亚克脸上那一抹及其戏谑的表情,让杜宇再次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服用药物会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但无论我怎么跟苦阿茶说,不要再替扎扎配置药物,她就是不愿意,或许我不能理解,苦阿茶是不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女儿?”
“扎扎的个性你该很清楚,她的信念比你我更加强大,她该是希望你的第一子是洛澜祎所生,但是你说苦阿茶巫医把她当成了女儿,杜宇,有件事我很好奇,你说你从记事开始,就在苦阿茶的身边,而且你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同时也是唯一惧怕的人,你难道从来都没有问过她,她是因为什么被流放到阿卡部落之中的吗?”
在光仑族这些时日,亚克所听所见,让他对苦阿茶的身份产生了质疑,却是又说不出哪里跟他的猜想有相关之处。
这个问题,让杜宇似乎也愣住了,从未细想过自己对苦阿茶为什么会有那般的感觉,却是眼下回忆起来,他对自己的严厉与宠溺,与她对扎扎的严厉与宠溺近乎完全一样。
视扎扎为亲生女儿一般,那自己??
心里虽然有疑惑,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解开它的时候。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袁族长,怕是我也没机会坐稳王位,扎扎要是死都不肯给我生孩子,以那老头的个性,怕是要给扎扎出馊主意了,我都不知道我是该将计就计,还是该把扎扎一刻不停的带在我的身边。”
“袁族长是帮助我母亲稳定当年局势的人,他知道扎扎的身份,自然不会害她,既然她不愿意公开自己的身份,身为王者,又是曾经众人皆知的风流首领,不将计就计你能怎么办?我只是希望,你能护着扎扎,不要让她出危险。”
“我不能在这里久留,眼下歌尔德的人已经跟商军有了几次小范围的冲突,我尚不清楚他执意要准备攻打光仑族的目的,但我确定他是一定会找到纳母,好辛父亲最为勇猛的将领昭就在不远处,我希望你可以跟他去谈谈,借助姜炎和你的亲军,以及隐士邦部的全员,在纳母执意要杀洛澜祎的时候,里应外合,助她推翻纳母的统治。”
身为这片土地上最为古老的两大部族,就算亚克已经不是首领,但让他背弃信仰与商军合作,还是让他显得十分的犹豫。
杜宇似乎看出了亚克的为难,他只是走到亚克的面前,抬手就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们该有共同的敌人,也该有共同的信仰,无论它最后是否被时间所取代,但那终是刻印在我们骨血里,一代一代流传,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