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回事……”
黄建军原本略微前倾的身子又靠了回去，语气怎么听都略微带了那么点失望的感觉……
也不知道在失望个什么劲。
沈修为则顺势接过了话茬，看着徐永问道：“所以这个律师函的事其实不是你的本意，对不对？”
“沈院长，镐京大学怎么说都是我的母校，我虽然未必有资格成为母校的骄傲，但也绝对不敢轻易给母校抹黑。”
徐永抬起头来，目光真诚的看着沈修为和黄建军。
“说的好！不愧是我们考古系的学生，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
沈修为听了这番话，立刻一脸赞赏的轻拍下了桌子，再侧目看向黄建军时脸上尽是老顽童一般的傲娇，仰着下巴道，
“小黄，我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我们考古系的学生都是好孩子，心里头都有信仰，眼睛里头都有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眼子多得像蜂窝煤似的？”
“是是是，沈院长说的是。”
黄建军立刻接过话茬，一边连连点头应和，一边也收起了此前的严肃，笑呵呵的对徐永趁热打铁，“既然是这样，这个律师函……徐永同学能不能联系一下陈拂晓律师，就把它给撤回去算了？”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其实完全没必要上升到法律层面，咱们校方就完全可以帮你解决嘛。”
“这些个在表白墙上侮辱你的学生，我已经全都记下来了，一会就把名单分发给各个院系，让他们全部在表白墙上给你实名公开道歉。”
“你看这么处理行不行？”
二人就这么一唱一和，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完成了对徐永的捧杀和引导，若是换了一般的大学生，这时候八成已经欣然答应了下来。
哪知徐永却又面露难色，犹犹豫豫的道：“沈院长、黄主任，其实我吧怎么着都行。”
“主要是陈姐，她不声不响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于情于理，我做决定之前都应该询问一下她的意见，要不……”
“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这件事你全听她的？”黄建军试探道。
“陈姐懂得多，见识广，我相信她比我更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徐永点头。
“行，你先去吧，我和沈院长在这里等你。”
黄建军虽希望徐永当场做出决定，但也明白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跳不过陈拂晓，只得应了下来。
如此待徐永推门出去之后。
沈修为终于压低了声音对黄建军道：“小黄，这件事恐怕不好办呐。”
“是啊沈院长，其实我之前就猜测徐永身后有高人指点，只是没想到这个高人居然就是陈拂晓，而且还是这么亲近的关系。”
黄建军无奈的呼了一口沉沉的气，声音有些疲惫，
“不过现在再回头去想，这个情况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徐永这么个家境普通的学生，如果不是本身就有关系的话，怎么可能去找金城律师事务所，还请了陈拂晓这样的知名律师？”
“你说得对。”
沈修为给黄建军扔过去一支烟，自己也叼上一支点上，在缭绕的烟雾中说道，
“我听说这个陈拂晓虽然年纪不大，但能力非常强，民事诉讼案胜率奇高，不但在律法圈子里挺有名气，在长安市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和人脉。”
“糊弄徐永容易，糊弄陈拂晓，恐怕只会弄巧成拙。”
“那沈院长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黄建军问道。
“你不是早就做了准备么，等他回来再稍微试探一下，实在不行就拿出来了吧，不能拿学校的百年声誉开玩笑。”
沈修为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起身打开窗户通风。
……
院长室外。
见徐永从里面出来，正在楼道里等待的许秀静立刻走了过来：“院长和你说什么了？”
“还没聊完呢，我先去趟厕所。”
徐永径直朝楼道尽头的厕所走去。
“去厕所？”
许秀静一脸疑惑的站在原地，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被院长叫来谈话，敢谈一半把院长晾在一边自己跑去上厕所的学生。
等进了厕所之后，徐永随便找了个坑位。
插好门，掏手机，脱裤子，蹲屁股，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多时里面就传出一声“提米”。
他当然不是出来打电话的。
该透露出来的信息他已经透漏完毕，只是要给沈修为和黄建军创造一个思考和商量的机会。
这人呐，在自己社会地位不足的时候，就一定要学会借势。
一个大学生。
和一个姐姐是知名律师的大学生。
在别人心中的份量肯定不会一样，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就有类似的操作，一个普通人要快速融入贵族圈子，那就想办法先去接触几个贵族，然后将其当做跳板，以某某贵族朋友的身份来包装自己，自然会被人高看几眼。
徐永花整个长安市最贵的咨询费和律师函费用去找金城律师事务所和陈拂晓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笔钱当然不是白花的……
然而。
这局“提米”打的却很不顺利。
原因是徐永很久没玩手法生疏，选的上单直接被对手打崩了。
队友们也不是善茬，中路和打野直接开喷摆烂，最终在11分钟的时候，苦苦坚持的射手和辅助也点下了同意投降按钮。
徐永很委屈，他菜他承认，可他也的确是很久没玩了。
大概有69年那么久。
看着手机上“失败”画面，徐永连退都没退，直接锁了屏幕，擦了屁股，提起裤子走出厕所，返回了院长室。
“怎么样？”
院长室内还有淡淡的烟味，沈修为和黄建军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抬眼看了过来。
“陈姐说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徐永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不止给法制办公室发了律师函，还同时给表白墙管理员、发布视频的学生、还有在评论区曝光我身份信息和造谣的学生都发了律师函，应该是一起到的。”
“陈姐还说，这些人的行为公开道歉还远远不够，必须追究他们的民事赔偿责任，胜率很高。”
“另外还要针对个别人，向检察机关提起追究有关刑事责任的公诉申请。”
“所以……”
“？？？”
听到这话，沈修为和黄建军脸色都瞬间变了。
黄建军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伸向了身后那个装有《保研申请表》的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