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林焱凝神专注于那神秘灰茧之时。
一股犹如狂龙出渊般的劲风骤然自背后猛烈袭来,赫然化为一道凝实厚重、势如泰山的掌印。
林焱心念电转,不假思索间挥刀横空一斩。
刀光所向披靡,宛如破晓初阳之刃,轻描淡写间便将那凌厉掌印撕裂开来。
黑衣美妇的身影于风中显现,目光炯炯如炬,紧锁住林焱,玉手一扬,冷冽喝道:“交出界宝,否则,死。”
林焱侧首睨视她,语气沉若深渊:“若非你是霓殇与虹殇的师尊,凭你刚才的举动,早已死在我的刀下。”
黑衣美妇黛眉微蹙,略显惊愕:“你竟同时认识她们二人?原来如此,看来那两个丫头对你情素已动。”
她冷笑一声,言语间蕴含交易之意。
“既是如此,只要你肯割爱交出界宝,我承诺将她们姐妹共许于你,如何?”
林焱面色阴沉,心中饱含对黑衣美妇手段的不满:“在你心中,霓殇和虹殇竟只是你交易的筹码么?”
黑衣美妇面若寒霜,语声冰冷:“哼!我抚育她们,悉心授以武学,初衷便是为了报血海深仇。只要能助我报仇,无论报恩还是交易,皆是殊途同归。”
林焱闻此言,心底生出深深的失望,未曾想夜霓殇与夜虹殇这对姐妹的师父竟然是一位被仇恨蒙蔽双眼的痴人。
他无奈摇头,惋惜道:“界宝我是不可能交给你的。念及你对她们的养育之恩,若你所行为正道,只要说出仇家名讳,我愿替你报仇雪恨。”
黑衣美妇疾声拒绝道:“不行,他人之手,我绝不假借。此等深仇大恨,唯有亲自动手,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林焱疑惑:“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让虹殇和霓殇去替你复仇?”
黑衣美妇语调冰冷:“那是她们无法逃避的宿命纠葛,我的仇恨,便是她们的仇恨。身为子女,她们为父报仇,本就责无旁贷。”
林焱眉宇紧皱:“你说为父报仇,莫非你是她们的母亲不成?”
黑衣美妇疾速否定,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不是,她们还不配成为我的女儿。她们是那个贱人与天哥所生,她们……”
黑衣美妇未尽其词,只是用比冰霜更冷的目光锁定林焱,威胁道:“只要你交出界宝,我就允诺还她们自由,你亦可与她们三宿三飞,自此她们亦无需再背负这沉重的复仇使命。
“否则!
“我一旦回去,必会将她们二人的记忆涤荡殆尽,甚至令她们对你生出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你永世也得不到她们。”
林焱眼神暗藏锐利。
眼前的黑衣美妇,已如同陷入疯魔般执着,此举更加坚定了他绝不可能交出三千劫鸣的决心。
林焱深知,此宝若是落入她手,恐怕必将掀起一场翻天覆地的浩劫。
“溯源!”
林焱口中低吟,刹那间双眸绽放璀璨白光。
太虚溯源法发动。
眼前景象仿若穿越时空长廊,那黑衣美妇的身影在林焱的视线中疾速退缩,周围空间瞬息逆转。
青山绿水……鸳鸯依恋……恩怨交织……家族秘事……血缘深仇……
一幅幅画面犹如江河奔腾,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掠过,顷刻间已是洞见她一生沧桑历程,仿佛置身沧海之间,一览千年桑田变幻。
同时。
林焱的生命力也以疯狂的方式在流逝着,转眼间,但是数十年寿元耗尽。
“原来如此。”
林焱收敛起太虚溯源神通,眸光深邃地凝视着黑衣美妇,语调平静而洞悉人心。
“情深缘浅,恨由心生。
“你所谓的复仇,不过是在为内心的痛苦赎罪而已。若非霓殇她们身上流淌着你口中那位天哥的血脉,恐怕以你对她们母亲的怨念之深,早已将她们扼杀在婴孩之时。”
黑衣美妇目光陡然剧变,满是震惊地望向林焱。
“你……你怎么可能知晓这些?”
林焱从容不迫,继续揭示真相:“我不仅知其一,更晓其二。你并非东苍星土生土长之人,而是两百年前自火焚星进入星域虫界,受创后逃至东苍星,恰逢被那个叫天哥的男子所救。”
黑衣美妇闻听此言,脸色再变,难以置信之情溢于言表。
林焱声音低沉却字字珠玑:“而你,正是造成你口中心爱的天哥陨落的真正凶手。”
黑衣美妇极力否认,情绪激动:“不!不可能!我对天哥情深似海,怎么会亲手葬送他的性命?你胡说,你胡说!”
林焱语气愈发肃穆:“那一夜,夜黑风高,你急于恢复修为,却炼功走火入魔,不慎误杀了你的天哥以及刚刚诞下双胞胎女儿的那位女子。
“就是在那一刻,你的天哥血洒星空,唤醒了你迷失的心智,并且临终托孤于你,他宽恕了你的无心之失,只愿你能抚育两个刚出世的女儿长大成人。
“而你,却假想出了一个杀害天哥的凶手,以此为复仇目标,让自己能够麻痹地活着。
“同时。
“你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对那个女子的恨,所以你将虹殇当成了你自己,霓殇当成你的情敌,你每次洗去霓殇的记忆,让她成为虹殇的影子,就是想证明,你才是那个值得天哥爱的人。”
黑衣美妇双手抱头,痛楚万分,疯狂摆头,试图挣脱这残酷的现实:“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杀害天哥,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状若疯癫,厉声嘶喊,身影疾如闪电般向远方遁去。
林焱并未阻拦,亦未动手。
毕竟,逝者已逝,连被她所害之人都已经选择了原谅她,他这个局外人又怎么忍心再施惩戒?
“唉!”
林焱深深叹息。
“命运多舛,红尘纠葛,爱恨交织,人生或许便是一场繁复难解的棋局。”
忆及他人的坎坷人生。
林焱亦不禁陷入对自身身世的沉思之中,翻手间自系统空间中取出那枚已然合璧为一的玉佩,心中低语。
“关系着我的身世之谜?”
不论是无妙和尚所述,还是凤伯所言,种种线索似乎皆指向同一方向。
也就是说。
林焱的身份并非如记忆中那般只是个流浪儿,然而在他成为锦衣卫之前,身份不是已被详尽调查么?
他应该就是古王朝土生土长之人。
“或许这所谓的身世,所指的应是我穿越而来的灵魂,并非现下这具肉身。”
林焱内心涌动着诸多猜测。
思绪飘渺间,他以左手剑指为刃,割破右手,滴落一滴精血于玉佩之上。
瞬时,嗡鸣声大作,玉佩光华四溢,令人目不能视,待光芒散去,玉佩已悄然没入林焱体内。
林焱感知到其中蕴藏着一股霸道至极的力量,且他能调动其中一部分。
“这股力量霸道绝伦,可惜短时间内无法频繁催动,否则以我这具身体的强韧程度,恐怕会被力量反噬撕裂。但作为保命底牌,却绰绰有余了。”
尽管如此。
林焱仍未能参透这玉佩与自己身世之间的关联。
“呵呵,果真是谜中谜啊,或许日后有机缘才能揭示真相吧。”
林焱摇了摇头,视线再度转至那枚神秘灰茧,又回首望向那即将关闭的传送阵。
“不知道这茧孵化需要多久?”
他心中暗自估算。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传送阵最多还能维持三至五日,若届时还未离去,就只能等两百年后的再次开启。”
林焱迟疑不决,万千思绪交织心头。
“若是到了最后期限,灰茧仍未破壳,我也只得带着它返回东苍星了。”
无论如何,林焱终究是要回东苍星的,而最大的困扰便是这枚茧。
倘若孵化之后是半人半虫形态,意味着星虫母皇成功吞噬,占据了主导地位,一旦在东苍星上出现,林焱若无力斩杀,必将成为一场席卷全球的浩劫。
反之。
若邬离成功占据新躯体,林焱只会为之欢喜。
然结果如何,非林焱所能左右。
因此,林焱并不急于带着灰茧通过传送阵离开,而是决定坚守至星域虫界关闭前的最后一刻,再做定夺。
时光荏苒。
眨眼已过两日,灰茧依旧静默无声,宛如永恒沉睡。
林焱已经仔细检查过传送阵的状态。
比预计还要早些,传送阵最多只剩半日就会关闭。
他深吸一口气,决心再等三个时辰。
若三个时辰后仍无动静,便只能携带灰茧回归东苍星,并布下重重防护手段,以防万一无法应对破茧而出的星虫母皇。
就在此时,星域虫界陡然剧烈震颤起来,整个域界之中,能量混乱不堪。
嗤啦!!!
浩渺虚空中,突兀地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豁口,仿若一把绝世神兵在苍穹画卷中划破天幕。
狂暴的火焰自那裂缝之中喷薄而出,犹如九天之上的炽烈天火倾泻而下,焚烧四野。
林焱眉峰一蹙,心中那份隐匿已久的不祥预感,在此刻骤然攀至顶峰。
“终究还是来了,莫非这就是我始终心绪不宁的根源所在?”
林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道巨大的裂缝,内心的揣测愈发坚定。
“究竟是何人?竟敢盗走我以刀意滋养的界宝?”
雷霆轰鸣般的巨响震撼天地。
林焱瞬间洞察到事态的真相。
然,界宝自天地孕育而生,偶一过客,仅施点滴之泽,便视其为己有?
岂不可笑?
下一瞬,一道沐浴在熊熊烈焰中的伟岸身影自裂缝中踏步走出,宛如火神降世,携带着滔天烈焰,四周的空间也因那恐怖火焰的升腾而扭曲,使人难以窥见其真实面目。
刹那间。
那身影甫一现世,目光便如鹰隼般锁定在林焱身上。还未等林焱回过神来,那人已于骤然间负手立于林焱背后,与他背对背,相隔咫尺之间。
“小子,老夫火云殿烈北焱,此域中的界宝可是被你取走了?”
这声音如同摄魂魔音,震耳欲聋,在林焱的脑海里回荡,幸得有神魂守护项链护体,林焱才得以保持清醒。
然而,正是这份清醒让烈北焱微感惊异。
“嗯?竟能在老夫的摄魂雷音之下保持清醒?看样子你有些手段,但还不够。”
言罢,烈北焱右手抬起,五指之间仿佛凝聚了乾坤之力,使得林焱如同瞬间置身于另一片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烈北焱如同巍峨神祇,高大无比,气势磅礴,五指化作五岳,朝着林焱压扣而来,仿佛势要将他镇杀于此。
林焱眼神陡然一凛。
“雷火穹狱,冰霜穹狱,启!”
他毫不犹豫地开启双域力量,战力瞬间飙升,同时亦借由双域之力挣脱那诡异的束缚,回归现实。
身形微动,原地留下一道足以乱真的残影,真身却已在百丈之外,转身直面烈北焱。
“领域之力?还有以假乱真的身法?”
烈北焱颇为诧异地打量着林焱。
“小小年纪,竟然掌握两种相克的领域之力,并能使之叠加产生更为强大的威能,且两者间并无丝毫冲突,妙哉!实乃匪夷所思之举!
“还有刚才的身法,也是别具一格。
“小子,不如拜我为师如何?”
林焱注视着对方,深知此人若是得知自己获得界宝,并且还拥有火云殿的圣焰——龙象妖莲焱——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对自己痛下杀手。
伴此人如伴虎。
实在太危险了!
林焱拱手婉拒:“前辈实力固然通天彻地,但晚辈不喜欢屈膝跪拜,更不愿受人束缚。再者,天下武学,我顷刻之间便能领悟,又何必非要寻一位师父指导?”
闻言,烈北焱收敛起周身火焰,露出一张挂着笑意的脸庞,一头火红色的头发,看似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显然是修炼了某种驻颜秘术,让人无法猜透其真实年龄。
“哼哼,口气倒是不小,天下没有你学不会的功夫?便是老夫年轻之时,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烈北焱笑道。
林焱平静回应:“海口与否,时间自会验证一切。”
烈北焱摆了摆手:“既然你不愿拜师,老夫也不强求。我且问你,两日前此地曾发生过一场激战,你可知道其中详情?”
林焱思忖了一下,点点头:“知道。”
对方仅凭一眼,已洞悉此地战事于两日前爆发,欺瞒之举,无异于薄纸糊窗,断难蔽其慧眼。
所以。
与其施以虚妄之辞以期蒙混过关,倒不如坦荡应对,直面挑战,行事磊落,方显英雄本色。
便以此心境,迎接这一场无法避免的激战,以古道热肠之志,挥洒热血豪情。
烈北焱闻言不禁微微一喜,凝视着林焱:“当真?”
林焱再次点头:“当真。”
烈北焱笑了笑:“既是如此,那老夫便省些寿元,无需以太虚溯源法看个究竟了。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