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特兰与伊比利亚接受了来自大陆北方各国的示好,并尝试与各国展开交流,其中对他们影响最深的属维多利亚。
北方商队来到这里,为他们带来了各式各样的物品与技术,文人来到这里,给他们带来了震撼人心的新思想。
拉特兰与伊比利亚派出特使,前往维多利亚进行访问。
文明的巨大差异给这些拉特兰人和伊比利亚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这时两国才发现,他们的国家与维多利亚相比,几乎可以用原始来形容,维多利亚的建设让他们感到震撼,甚至充满了神话感。
与已经算是快速发展的工业国维多利亚相比,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尚只能算是生产力极其低下的农业国,两国除了铳械制造和造船业以外,几乎没有成体系的工业。
并且连这两个产业所依靠的一些技术其生产力都远远落后泰拉内陆,那些制造铳械和船只的原材料,都是以非常落后的方式生产的。
除此之外,两国几乎无法对外提供任何具有竞争力的产品,掌握的技术也极度匮乏。
而当他们接触到了来自维多利亚的文明力量时,他们根本无法像之前战争时一样去抵抗,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抵抗的资本,失去了天灾与水域的庇护,拉特兰人与伊比利亚人心里维系过去的最后一道防线为被击溃,拉特兰与伊比利亚的观念,从此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两国内部逐渐出现了不同的声音,相当一部分人认为国家的发展模式急需转变,拉特兰与伊比利亚落后的观念已经根本赶不上泰拉大陆的趋势,也无法满足国内发展的需求。
拉特兰人和伊比利亚人将目光聚焦到了教廷身上,他们万分希望那个曾经无数次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教宗,此刻能够再一次做出英明的决策。
不少依靠维多利亚商业交流而发家的拉特兰商人,也向社会施加了舆论压力,希望教廷能够放开现在高压的社会管制。
那些最早的资本家们甚至开始利用他们的影响力,引导人民抗议,甚至是暴动,两国社会的矛盾已经逐渐到了激化的程度,此刻如果再没人站出来,恐怕情况就会迅速恶化。
此刻的教宗,其实已经没有了选择,在历史的洪流面前,他只能顺应潮流,时代的发展已经裹挟了教廷。
生产力发展带来的物质极大的丰富,是两国选择改革的根本原因,教廷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即便没有教廷,拉特兰与伊比利亚也会发生改变。
在泰拉1年即泰拉纪年法元年,拉特兰建国日当天,教宗向全国发表了关于国家改革的旨令,正式明确了宗教与军事不再是拉特兰的中心。
当日,举国欢腾,所有人都歌颂着教宗的英明,他们互相欢呼着,拥抱着,庆祝着,恰如当年战胜神的那一刻。
维多利亚也乐见这一切,毕竟本国与两国之间的关系是在泰拉大陆上最紧密的,两个快速发展的国家也会为维多利亚带来大量的经济利益。
拉特兰与伊比利亚也认为与其因为矛盾激化坐等内部崩溃被维多利亚捡漏,不如主动选择改革,至少发展的成果多少还能拿在自己手上。
一场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就此展开。
拉特兰教是拉特兰的建国之本,即便在今天其在国内都有着极高的威望,这是因为教廷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利用自身对信众的影响力,向国内的新兴资产阶级势力展开谈判,坚持自身的统治地位。
双方最后互相做出了妥协,各让一步,教廷依旧是拉特兰的最高统治机构,教宗依旧是拉特兰的最高统治者,而在拉特兰境内的经济文化活动也得到了大规模放开。
当然因为利益的驱使,到后来双方已经成为了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国家开始将重点聚焦到了发展上,拉特兰开始向维多利亚学习大量的技术和管理方式,逐步踏上了同泰拉各国一样的发展正轨。
另一方面,拉特兰开始了全国性的大规模裁军,军队的规模史诗级缩减,那些被裁掉的军人为了谋生又选择加入了商人与工人这一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去。
拉特兰不再维持一支强大的军队,军事立国的思想也被逐渐抛弃。
为了进一步降低来自国内保守派的改革阻力,拉特兰选择了删除历史和修改文字的方式,让那来自深海的威胁彻底从人们脑海中消失,让保守派失去支持,从而扫除改革的障碍。
历史的删除是缓慢而又润物细无声的,从减少报道,到从历史课本中删去,到删去所有的历史文献,到最后编造了一段新的历史,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而文字的改变,等于让他们与过去彻底割舍,当后人再也无法解读古文字时,那些过去也就同他们无关了。
在官方对过去这段历史解释中,记载说明在宗教改革前的拉特兰与伊比利亚是缺乏历史记载的落后部落,只有拉特兰练,连国家形式都不是,在经历了宗教改革后才有了发展,之前的历史由于技术与思想的落后严重缺乏信息源,官方已经难以考据。
而对建国日的解释,也从击败深海之神的那一天修改成了教宗宣布宗教改革的那一天。
至于什么教宗献祭,火铳的出现等信息,都连同深海的信息一同删去了。
历史已经被他们修改得面目全非。
改革就这样持续了几十年的时间,而成效完全突显出来已经是一百多年之后了。
伊比利亚跟随着拉特兰照样学样地在国内改革,相较于拉特兰,伊比利亚国家规模较大,靠近深海威胁更近,距离泰拉内陆更远,改革的阻力要比拉特兰大得多。
但改革依旧出现了极大的成效,那些在拉特兰发生的事,在伊比利亚都一一应验了,两个国家与过去渐行渐远。
此后,两国人民不再记得过去的历史,深海的威胁被当做民间偶有的传说,当初的立国之本拉特兰教也退出了历史的主流舞台,只剩下两国高层的极少部分人还在记载着那段过去。
虽然到现在,拉特兰教依旧是他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但已经不是全部,并且他们对拉特兰教的信仰,和古人对拉特兰教的信仰已经完全不同。
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已经彻底大换血,两国与之前久远的那两个国度早就已经不是同一个国家了。
博士知道,这也许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进程,他无法评价两国做出的选择是对是错,因为这是上千年不知多少代人发展的结果,不是依靠所谓的天使神或教宗就能简单决定的历史。
从结果上来看,在改革以后,拉特兰与伊比利亚的发展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群众有了更多的选择和更好的生活,社会的发展水平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
尤其是近几百年来,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因为改革的历史特性逐渐发展成了开明、先进的国家,改革带来的包容让两国对待感染者的态度都远没有其他国家那么恶劣,一度成为不少人所向往的国度。
当然,这一切对伊比利亚来说都停留在了大静谧之前。
之后的历史,就和拉特兰对外公开的正史没有特别大的出入了,拉特兰与伊比利亚都像正常国家一样发展着。
但史书记载了一个疑点,在大静谧几十年以前,陆陆续续有从阿戈尔逃难到伊比利亚的人,他们被称呼为“岛民”。
这一现象曾引起了伊比利亚统治阶级的高度关注,“来自深海”这一要素一度让他们想起了那几乎快要被遗忘的过去,他们谨慎接待着这些阿戈尔人。
但这些“岛民”却为伊比利亚带来了阿戈尔无比先进的技术,让伊比利亚崛起成为了泰拉大国。
尝到好处的伊比利亚开始将目光投向了大海,像如今的罗德岛一样寻找着传说中的阿戈尔。
但大静谧的到来直接摧毁了伊比利亚千年改革以来的全部成果,巨大的灾难降临在海边,所有的灯塔都陷入了黑暗,不计其数的船只沉入了海底,黑暗再度笼罩了伊比利亚,海怪再次出现在了岸边。
伊比利亚高层意识到,两千年前的那个神,再一次降临了。
但这一次,伊比利亚和拉特兰还保持着高度乐观,伊比利亚相信自己庞大的海军舰队能够击败神,毕竟当年依靠人海战术都能将神杀死,而现在的伊比利亚已经是一个强盛的大国了。
但令伊比利亚高层没想到的是,舰队全部失联,再也没有任何信息,那些派出去寻找舰队的人也是一个都没有回来。
他们感到了惊恐,那真的是神,只有神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伊比利亚陷入了惶恐,整个国家都与泰拉所有国家断开了交往,那些来自其他国家的人都被遣返回国,那些为伊比利亚带来技术的阿戈尔人也被伊比利亚高层视作来自深海势力的走狗排挤和驱逐。
深海教会,也是在这一段时间内登上了伊比利亚的历史主流舞台。
伊比利亚统治者决定再一次拙劣地模仿两千年前的那一套统治模式,利用封闭高压政策打压深海教徒,并陷入了对拉特兰教的狂热,以此对抗深海的势力。
但他们无法改变历史的进程,现在的伊比利亚人早就已经不是两千年前的伊比利亚人,他们根本无法像古人一样无畏而又坚韧,经历了现代社会的洗礼,他们只是脆弱的普通人。
并且伊比利亚首先需要面对的就是来自深海教会的渗透,这一次的敌人不只有神和海怪,还有人类。
伊比利亚尝试与拉特兰联系,共同抵抗这来自远古的敌人。
那拉特兰是怎么选择的呢?
拉特兰选择了沉默。
他们只是象征性为伊比利亚提供了一些物资援助,但对国内都声称这是救灾物资,而大静谧也被拉特兰转述成了天灾。
现在的拉特兰人都以为伊比利亚遭遇了一场规模巨大的天灾,并且向他们求助,拉特兰人为伊比利亚人感到同情与难过,愿意为他们提供物资援助,但却对拉特兰封闭的高压政策和宗教狂热感到不解。
伊比利亚高层也感到不解,为何曾经的血盟战友现在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因为如今的那些拉特兰高层,都没有经历过两千年前的浩劫,也没有经历过大静谧,他们对这场灾难缺乏认识,他们认为强大的伊比利亚能解决这一切,不需要他们动手。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拉特兰已经沉迷在了现在的发展当中,一旦他们向国民讲述事情的原貌,那必然会引起巨大的社会结构变化,拉特兰很可能会像伊比利亚一样回归到千年前的那个全民皆兵的状态。
这无疑会损害现在拉特兰资本家的利益,那些资本家现在已经能够左右国家的走向,甚至将统治阶级教廷和教宗都绑在了他们的利益链上,他们绝不可能做出损害自己利益的选择。
于是乎,拉特兰高层封锁伊比利亚的消息,打压深海教会的势头,严格管控舆论走向,整个国家同以前一样歌舞升平。
博士感到了震惊,他不敢相信曾经英雄的后裔能做出如此短视而又自私的行为。
人是追求享乐的生物,当他们从困难的灾厄踏入安稳的温室后,他们已经难以回到过去,哪怕是粉饰太平。
那些人不仅仅欺骗着他们的国民,甚至想通过自我麻痹来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