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香兰小心翼翼,怕自己的霉运传给纪元海,还帮着纪元海着想。
纪元海口中应了,说道:
“以后再吃不饱,再跟我说,饿不着你们娘俩。”
刘香兰小声道:“没事儿,我们能撑就撑,本来日子也是这么过来的;真要被人看见了,那可不好。”
“那也没必要这么这么幸苦。”
纪元海说了一句,刘香兰只是摇头。
毕竟来日方长,纪元海也没有再劝她,慢慢来吧。
提着鱼走回村里,走过队部后,纪元海略一沉吟,又拐过弯到了七大爷家门口,敲开门给了七大爷一条鲤鱼。
七大爷和七大娘都喜笑颜开:“元海,你这是干啥?”
“今天又抓了鱼,这条鲤鱼最大。”纪元海说道,“我给您送来了。”
“你这……多不好意思!那么大一条鲤鱼!”七大爷说道。
纪元海把鱼递给他,稍作推让之后,七大爷终究收下了鱼,邀请纪元海进屋坐坐。
纪元海摆手:“七大爷,我就不坐了,您也早点歇着!”
说完话,就告辞走了。
等他走后,七大爷和七大娘两人关上门商量。
“这孩子怎么又给送来一条鲤鱼?心眼这么实在啊?”七大娘放好了鲤鱼,说道。
“他精明着呢。”七大爷说道,“都是纪家人,他愿意跟咱亲近,咱当然也跟他亲近。”
“往后有帮忙的地方,只要不是太为难,那就帮他。”
七大娘点头:“是这个道理。”
……………………………………
回到家,把鱼放好了,纪元海回西屋休息。
第二天,又继续盖房子。
陈良先三人砌砖墙,纪元海把房梁订好。
回到村里的时候,恰好遇上王老二送纪元海的小舅、陈楼村的一个‘场面人’出村,纪元海母亲也跟着。
今天果然是纪元海小舅和王金花见面,互相相看。
只要不是强烈反对,基本上结婚这件事就定下了。
农村的“场面人”,也就是“能耐人”,属于村里兼任待客、司仪、擅长各种农村礼节的人。
没有“场面人”打圆场,说些漂亮场面话,双方相见难免尴尬。
今天纪元海小舅,就是纪元海母亲介绍,陈楼村“场面人”引领,来相看对象来了。
至于双方满意不满意,纪元海就看不出来了。
反正纪元海因势利导,推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尽力了。
王家和小舅那边,都不知道这里面还有纪元海的牵引作用。
今天一天已经把两间房子的墙盖起来,就等着上房梁,盖屋顶了。
晚饭时候,纪元海说了自家盖房子的进度。
爷爷一听就明白了:“上房梁是个力气活,三四个人可不够。”
“上房梁那天,我跟你爹、你哥、你二叔三叔都来帮忙,上了房梁就好了。”
“嗯,爷爷,我准备多抓点鱼、再买点肉,让大家都吃一顿好的。”纪元海点头。
爷爷立刻说道:“鱼肉就不差,也是荤腥,没必要再买肉。”
主要是买肉太贵了,纪元海抓鱼一分钱都不用。
纪元海应下之后,奶奶倒是问起来母亲:“你兄弟今天怎么相看的?”
母亲回答道:“王老二那边还行,挺乐意的。”
“我兄弟感觉王金花长得不好看,不过我也跟她说了,农村人要啥好看不好看,主要是干活有力气。”
“我兄弟从小干不了活,那就得找个有力气的媳妇,帮忙赚工分。”
“这事,我爹娘也都赞同。”
奶奶听后,也没多说什么:“你考虑的也对,这事情八成要成了。”
母亲喜道:“我看也是,女方没啥意见,就是要求自行车、缝纫机。”
自行车,缝纫机……这要的也不少了,加起来二百多块钱呢。
奶奶没有再问下去——再说下去,纪元海母亲估计得开口借钱,那还不如不说。
大约是娘家还有积蓄,又或者能筹到足够的钱,母亲这一次倒是没再开口。
又是一夜过去,陆荷苓早晨起来,嗔怪地推了一把纪元海。
原因很简单,昨晚纪元海火气大了点,一时纵情,又过量了。
陆荷苓到早上都没歇过来。
今天农历初五,明天初六才是上房梁的日子。
所以今天纪元海倒是不用去盖房子,也跟着生产队一起出工。
刚集合在一起,纪家同姓的族人就有不少跟纪元海询问盖房子的事情。
有的称赞纪元海盖砖房,有的惊讶羡慕,还有的关心房子盖的怎么样了。
“二爷,砖墙好了,就等上房梁了……”
“嗯,三叔,房子盖的差不多……”
纪元海跟众人招呼着。
跟刘香兰遇上,彼此招呼一声,也没多说话。
又是工作一天,傍晚时候经过队部,七大爷笑着把一封信递给纪元海:“元海,你的信!”
纪元海拆开一看,原来是王老先生回信了,称赞他有兰花的君子之风,品行高洁,又说静候他去县城指点种植花草。
纪元海看过之后,递给陆荷苓。
陆荷苓笑道:“这位老先生还真是种花成痴。”
“这也是你的机会。”
纪元海点点头:“是啊,这是个机会……”
“荷苓,等盖好了房子我们搬出去,上县城赚钱也好,备考学习也好,我们都不用像是现在这样了。”
陆荷苓也眼中带着期望,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当天晚上,纪元海特意抓了几十斤鱼,给刘香兰留了一条,七大爷送了一条,其余的全部留在家里备用。
初六,上房梁。
爷爷发话,全家今天不出工,帮纪元海上房梁。
连带着纪元海二叔、三叔家都一样,来帮忙上房梁。
陈良先对着房梁敲敲打打,把里面的弯弯绕绕告诉纪元海。
有则是忌讳,有的则是上房梁的记号。
还给了纪元海毛笔,让纪元海在房梁上写建房日期和自己名字以及陈良先的名字;到时候若是房子出了什么事,算是陈良先有责任。
最后,贴在房梁上一张红纸,上面是:“吉星高照”
到中午,太阳正烈。
梯子、绳索、准备妥当,纪元海和一个陈楼干活的师傅骑在墙头,等待接应房梁。
对面的墙头上,是纪元海的父亲和三叔。
陈良先站在梯子旁指挥,另一个干活师傅,纪元海爷爷、纪元山,纪元海二叔,还有几个临时叫来的壮劳力,抓住绳索。
“大吉大利,上喽!”
陈良先呐喊一声,下面众人发力,将贴着“吉星高照”红纸的房梁拉起来。
房梁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