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虚空之中。
十几根粗大至极的碧绿藤蔓，从青羊界冒出来，朝着远方延伸而去。
其中一根直径接近二十公里的藤蔓之上。
一队数百名的青羊人，各个都握着一只魔铳，正在排着整齐的列队前进。
「砰！砰！」
整齐的脚步声带着清晰的节奏。
这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为首的一名校尉，低头打量着脚下的藤蔓，满脸新奇之色。
他收回目光，口中「啧啧」了几声：「我们在藤蔓表面行走，还绕了不止一圈，居然没有掉下去！」
旁边一名副校尉，闻言附和道：「不愧是万昊族的神物，真是太神奇了！」
这支队伍的前进方向，并非是一条直线，而是绕着藤蔓做螺旋形运动。
这么做不是为了好玩，而是扩大观察范围，警戒虚空中的异动，更好的防护藤蔓通道。
这帮青羊人在藤蔓表面窜来窜去，却始终如履平地，自然对此好奇不已。
另外。
像这样的队伍，不止一支。
数以亿计的青羊士兵，已然被组织起来了。
他们将通过连接青羊界与虚空的「登天巨木」，成批成批的进入虚空，集体开赴虚无之地的战场。
这一支队伍，正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军队。
这一场大战，不只是与诸位神灵有关，亦与这些普通人密切相关。
此时。
校尉又仰首望向头顶深邃无垠的幽暗，一眼不眨的望了好一会。
他的眼神迷惘了一下，忽然满怀感慨的说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世界之外的虚空，竟然是如此……」
话还未说完。
校尉右脚被一块凸起绊了一下，整个人打了一个趔趄，险些跌了一个狗吃屎。
还好他修炼了图腾之力，身手极为敏捷，快要跌倒之时，强行恢复了身体平衡。
副校尉开口提醒了一句：「校尉，上面交代过，虚空中含有特殊的力量，最好不要长时间凝视，否则容易迷失。」
校尉也醒悟过来，低下头不敢再看，口中骂骂咧咧起来：「踏马的差点就着了道。」
附近的青羊人看到了活生生的案例，各个心惊不已，都不敢再胡乱张望。
过了一会。
校尉的脚步忽然滞了一下，大声喝了一句：「前面好像有东西！」
话音刚落。
「呜！呜！」
尖啸声响起。
一大片锐利的尖刺，如同雨点一样，从前方飙射过来。
这无疑是一次偷袭。
从尖刺的形状来看，显然就是浩劫之虫的尾刺。
这一支青羊人军队，以最快的速度的或趴或蹲了下来。
与此同时。
他们还按照平日的严格训练，以最快速度做出了两个动作。
第一个——防御。
他们将左臂举了起来，激活了生化战甲的防御功能。
一块生化肌肉急速膨胀，瞬间变成了一面盾牌，挡住了士兵的要害部位。
第二个——进攻。
他们的右手马上抓住一颗「手掷式爆裂弹」，也就是异界版的手雷，朝着声音源头投了过去。
这支精锐军队经过了非常严格的训练，将投掷弹准确丢向了埋伏起来的虫群，方位几乎没有偏差。
「砰！砰！」
大量尖刺击中了盾牌，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是。
这一波袭击实在太过突然，尖刺的速度也太快了。
好几名青羊士兵，反应稍稍慢了一线，当即被尖刺击中了要害，抽搐几下便当场死掉了。
还有少数尖刺的威力特别大，竟然洞穿了盾牌，刺伤了盾牌后方的青羊人。
这一瞬。
这一支青羊人军队便出现了不少死伤。
不过。
他们的反击也奏效了。
「轰！轰！」
爆裂弹纷纷凌空爆炸了，无数弹片到处乱飞。
埋伏起来的大批浩劫之虫，立刻被扎成了刺猬，浑身上下都插满了弹片。
超过四分之一的虫子，当场被打死了，余下的虫子也各个带伤。
校尉迅速下达了一道命令：「一队掩护，二队突击！」
激烈的战斗立即打响了。
五分钟后。战斗结束了。
这一支精锐军队，爆发出相当强的战斗力，成功全歼了虫群。
「呼哧～」
校尉重重喘着粗气，环视着满地的虫子尸体，一脸恨恨的踩向了一只虫子的头颅。
只听「砰」的一声，虫子脑袋被踩爆了，脑浆血肉飞得满地都是。
有一点比较奇怪，大部分浩劫之虫的肚子，看着鼓鼓囊囊，就好像吃撑了一样。
校尉兀自不解气，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踏马的！」
面对悍不畏死的虫群，他手下的士兵也死伤不少。
多达二十多名士兵战死，五十多人负伤，代价不可谓不大。
一名副校尉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污，小声说道：「校尉，我们要不要等待后续的军团，这样一起行军更安全一点？」
校尉顿时陷入了犹豫。
还没等他做出决策。
另一名副校尉快步走了过来，面凝重的说道：「校尉，您快点跟我去那边看一看。」
校尉有点懵：「有情况吗？」
副校尉点了点头，催促道：「您快去吧。」
校尉跟着走了几百米，越过了一个如同山丘般的凸起，当即呆了一下。
他看到了一个非常大的深坑，直径不少于一百米，表面布满了啃咬的痕迹。
坑内还散落着许多断掉的利齿，粗略打量，至少有四、五百个之多。
校尉马上脸色一沉，问了一句废话：「这就是虫群啃出来的大坑吗？」
副校尉重重点了点头：「是的。」
校尉想起虫子的尸体，不由摇了摇头：「难怪它们的肚子看着那么大。」
副校尉指向一块痕迹，继续讲述自己的发现：「虽然神藤的木质比石头还硬上十倍，可虫子会分泌一种液体，可以稍稍软化木质。」
校尉沉吟片刻，用力挥了一下右手：「全体出发，我们必须阻止虫子啃咬神藤。」
他比谁都清楚，神藤就是青羊界的生命线。
不容有失！
「是！」
副校尉应了一声。
不多时。
这支队伍再度踏上了行程，继续朝着茫茫深空挺进。
这一次校尉做出了一点调整，派出两支斥候走在最前头。
半个小时后。
校尉亲眼见证，浩劫虫群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几只庞大的时空之囊，无声无息的划过虚空，撞上神藤周围的时空扭曲区域。
「噗！噗！」
只听一连串爆响。
所有时空之囊扛不住时空的扭曲，纷纷爆裂成了漫天血雾。
其内包
裹的一大半虫子，也爆裂成了渣渣。
但这些牺牲并非毫无作用。
神藤的时空扭曲结界，出现了一些细小的漏洞。
虽然强大的生物钻不过去，可浩劫虫子可以。
这是没办法的事。
强大如神榕，也防不住微小的「细菌」。
大批虫子坠落到了神藤表面，「吱吱」叫着冲了过来。
又一场战斗爆发了。
待战斗结束。
这一支精锐军队，伤亡已然超过了一半。
校尉捂着受伤的右臂，吼了一声：「继续前进！」
「是！」
士兵们疲惫的应了一声，再度踏上了行程。
在他们身后。
神藤表面忽然有了动静。
一条条暗红色的藤蔓钻出来，快速覆盖住了战死青羊人的尸体。
不只是神藤表面发生了战斗，虚空中也并不安宁。
此时此刻。
巨灵山神巍山，被一个梭状绿色光膜包裹着，正在虚空中巡逻。
凡人有着凡人的任务。
神灵自然也有神灵的任务。
祂出现在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警戒神虫对神藤的袭击。
顺便说一句。
这个梭形光膜，其实是神榕的一缕力量投影，名字叫做——榕空之舟。
如果没有此物，这位石巨人也无法自由的巡游虚空。
几秒后。巍山转头望向了十几条神藤，透过时空扭曲结界，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正在神藤表面蠕动。
这是正在行军的联军。
这位山神定定望了一会，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神目中闪过一丝怜悯。
祂心知肚明，这些凡人肩负的任务，除了清剿渗入的虫群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
那就是——战死凡人的身躯和灵魂，将为神藤提供养料，维持神藤的生机。
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虚无之地的隔绝之力太强了，神榕的力量投射过来，损耗比例相当大。
神榕多节约一点力量，己方的战力就更强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万昊族派出了许多后备青羊人军团，他们接受的训练比较少，战力也比较差。
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有一个极为阴暗的目的——为神藤提供足够多的养料。
巍山收回了视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万昊族如此冷血，如此工于算计，难怪能够成为举足轻重的大族。」
祂又自嘲的笑了笑：「以前我族的诸多山神，认为附庸种族毫无用处，现在看来我们大错特错了。」
巍山又瞄了一眼榕空之舟，神色微妙的叹道：「我族何尝不是一步一步走上了万昊族的贼船呢？」
虽然祂明白一切，可为了种族的延续，为了换取万昊族神皇陛下们的承诺，祂不得不努力卖命。
很快。
巍山一掠而过，将蚂蚁般的军团抛到了身后。
过了一个小时。
榕空之舟忽然闪动了一下。
巍山心中一凛：「有情况！」
这是榕空之舟的另一项功能——预警。
片刻之后。
远方的幽暗忽然蠕动了一下，两条巨大的蠕虫钻了出来。
巍山瞄了一眼，脱口而出：「虚空神蜒。」
这位山神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常见的空间系神虫，也是虫群的探路先锋。
可祂从未与虚空神蜒交过手，一颗心瞬间高高提了起来。
尤其是对方还有数量优势，祂愈发提心吊胆。
「嘶～」
「嘶～」
两条神虫发出尖利的嘶鸣。
但祂们只是蜿蜒游动，并没有靠近过来。
巍山果断激发了手中握着的一枚玉牌。
这是老搭档无境神将的信物。
祂打算摇人过来助拳。
然而。
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突然在祂耳畔响了起来。
「巍山麾下，小心你的身后。」
巍山怔了一下，迅速转过了身体。
祂马上看到，前方幽暗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第三条虚空神蜒冒了出来。
这位山神感觉头皮有点发麻，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后怕。
祂哪里还不明白，那两条神虫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从而掩护第三条神虫从背后发动袭击。
倘若没有这个声音及时提醒，自己一定会吃上一个大亏，搞不好还会陨落在虚空中。
巍山嘴唇动了一下，想要问一句「麾下是谁」。
对方似乎猜到了祂的意图，主动说了出来：「我是万昊族的太渺神将。」
太渺，正是程瀚的尊号。
巍山一脸惊异：「你就是万昊族的那位天才？！」
四族联军无人不知，当初在血***之时，这位万昊族天才刚刚晋升神位，便悍然击杀了好几只夜魔神灵。
祂又想询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附近还藏着一只神虫，还有我明明联络的是无境神将，怎么会」，但仍旧没机会问出来。
程瀚再度抢答道：「我拥有一种稍稍有点特殊的能力，能够借助神榕的感知力量，所以才侥幸发现了一点异常。
「另外我与无境神将非常熟悉，不小心感应到了神力波动，解析出了其中蕴含的信息」。
巍山吞了一口口水，很想问一句「这只是‘稍稍有点特殊吗，这真的只是‘侥幸吗，神力信息也能随便解析吗」。
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刻，祂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另一方面。
尽管只是第一次与对方打交道，可短短的几句对话，便让这位山神产生了一种名不虚传的感觉。
这踏马真的是新晋神灵吗？
感觉好变态！
由于事态紧急，还关系到了小命。
巍山并未客套，径直问道：「太渺麾下，你还有指教吗？」
这是求助。
程瀚的声音迅速传来：「贵族非常擅长防御，请你全力抵挡神虫的攻击，我会借助神榕之力隔空进行攻击。」
声音顿了一下，又道：「预计五秒之后，神虫将会联手进行一次真正的合击，请巍山麾下做好准备。」
巍山听得更惊异了，心中半信半疑：「攻击时间都能预测出来？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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