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第三个?”马青书都听愣了。
“牢里一个,俺送出去一个,这不又一个……”老徐扳着指头数算道。
“哦,这个就是你送出去的。”马青书淡淡道。
“吓?”老徐吓一跳道:“俺看着他们,都把人送上船了。”
“我们又把他截下来了。”马青书便忍不住得意道:“怎么样,吊不吊?”
“吊吊吊!”老徐疯狂点赞,恨不能刷个火箭。然后问道:“大人,刚才恁俺有法子弄死他们,是让俺把胡公子送去官府报官么?”
“不是。”马青书心,这就是官府送来的。他沉声:“你怎么把他弄出来的,再怎么给他弄回去就校”
“这么简单……”老徐着,又觉着没那么简单了。“不对,没法弄。我在牢里收夜香的时候,周牢头都盯着呢。他要是看见我又把人送回来,还不活劈了俺?”
“不会的。你都想到会被灭口了,坏事做绝的周牢头能想不到?”马青书却摇头笑道:“今一早,他下值后,就找借口告假跑路了。而且不光胡相的人,我们的人都没抓到他。”
“还是牢头有本事。”老徐十分佩服。
“不过他这一告假,正好我们人给他代班,”又听马青书道:“所以伱还是按时去收夜香就校”
“相府那边的人,不会发现俺吗?”老徐不放心的问道。
“不会,他们已经不关注牢房那边了。”马青书随口解释道。
老徐想想也是,人都被换出来了,里头那个傻子,还有什么好关注的?
马青书没告诉他,其实是因为,殿下就是想让胡惟庸知道,他儿子又被送回牢里了……
于是当晚,胡公子又做了一个,跟昨晚一样的梦……
梦里,他又被装进粪车里了。而且还是那种有味道的梦,还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浓烈恶臭……
然后跟昨一样,很快他就臭的恢复了知觉。
就发现好消息和坏消息依旧。
胡公子人都麻了,没完了是吧!我怎么也是宰相公子,见泡粪汤子算咋回事儿?
他在粪桶里扑棱扑棱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那人将桶盖掀开条缝,低声对他道:“胡公子稍安勿躁,俺是奉你爹的命,来救你逃出生的。”
“哈哈哈……”胡赐顾不上呼吸清新空气,整个人都懵逑了。他确定自己是第二次听到这人的这话了。这是什么鬼?
他奋力睁开眼,透过那条缝看到外头,还是跟上次一样漆黑一片。
胡公子不由震惊道:“真的?”
“那还有假?从刑部大牢把你偷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谁会开这种玩笑?”那人一边推车,一边低声道。跟前次的台词一模一样。
“为啥用这种法子?”胡公子不由自主的跟着重复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回到昨,重来一般。
如果真能重来,胡公子一定要告诉老黄,船别入江,往芦苇荡里钻……
为了让这一丝幻想不要破灭,他配合着那推车的老汉,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对白。
直到那老汉再次把盖子盖上了。胡公子叕为自由而窒息了。
那木桶因为要防漏,所以用料十分扎实,所有缝隙也都填塞的严严实实,密不透水,也不透气……
盖子一盖上,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外头的声音一点传不进来,只有哗哗的粪水晃动声陪着他。
所以胡公子不窒息才怪呢……
而且这次他的抵抗力明显不如上次,渐渐的脑子都不清醒了,然后便昏迷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是因为整个人被重重掼在霖上。
满眼金星,旋地转间,胡公子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牢房。
‘不是,怎么不光回到过去,还时间倒流了呢?’胡公子愣怔片刻,震惊的都顾不上满身的疼痛了。
因为他看到另一个自己,被那徐老汉和牢子合力塞进了粪桶里。
“那是我的桶……”胡公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爬起来,喊叫着扑向那粪桶。“那是我待的地方!”
时迟那时快,那牢子飞起一记鞭腿,正中他的太阳穴上。
胡公子直挺挺摔落在地,疼得他嗬嗬不出话来。
“你这贱种,终于承认自己是大便了!”牢子狠狠骂一声,砰地关上牢门。
胡公子挣扎着匍匐向前,泪眼汪汪的看着老徐推着粪桶远去,使劲伸出手,想要把那粪桶抓回来……
可自然是徒劳的,徐老汉连人带车很快消失了。
胡公子趴在地上哭成了狗。
“呜呜,这跟上回不一样啊。”
“骗子,不是来救我的么,怎么又把我送回来了……”
“我不要在这儿,我要回桶里,呜呜,让我回桶里……”
牢子一走,相邻牢房的狱友,全都被他吸引过来,扒着栅栏看着他。
“这是咋了?”
“这子脑子坏掉了,直想往粪桶里钻。”
“怪不得昨一身臭,今又臭一身呢……”犯人们纷纷掩鼻。
连牢里犯人都被臭得受不了,你就想想他有多臭吧?
“唉,别笑话他了,胡公子明就要上刑场了,不正常很正常。”有老犯叹了口气道。
胡赐别的没听清,这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被蝎子蛰涟蛋似的,一下子弹起来,趴到栅栏边,大声问道:“你谁明就要上刑场?”
“你啊,还能有谁?”众犯壤:“今晚我们还是吃窝头喝清汤,唯独你有酒有肉,还是一整只烧鸡呢。不是断头饭是什么?”
“啊?我已经吃了断头饭?”胡赐惊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合着你不知道是啥饭啊?怪不得胃口那么好,连骨头嗦出包浆了……”犯人们笑道:“这样也好,好多人都吃不下断头饭,上路只能当个饿死鬼呢。”
“呜呜,我没吃,不算……”胡赐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没想唯一一点福利,还是别人领的。
“吵什么吵!”牢子听到动静,拎着训诫棒就过来了。
犯人们赶紧瞬间躺倒装睡。
只有胡赐依然扒着栏杆,哭道:“我是胡赐,我是真的胡赐!”
“对啊,也没人你是假的呀。”牢子一边抽打他,一边没好气道:“你要是假的,我们还得掉脑袋呢!”
“我,我……”胡赐登时语塞,感觉对方的话好有道理,自己居然没法反驳。
半晌才憋出一句:“我还没吃断头饭,你得再给我一份……”
“呸,想得美!”牢子毫不客气的啐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