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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二百六十六、他会撩了“大师兄!”

  谢令姜匆匆推门入屋,立即看见欧阳戎抱一本书走出里屋的修长身影,她小脸惊喜。

  欧阳戎笑语:“急什么,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大师兄,你……你没事了?”

  欧阳戎瞥了眼谢令姜洁白额头处的细密水珠,走去桌边,倒杯凉茶。

  谢令姜咬唇绕着平静的倒茶青年转悠了两圈,上下打量他的身上。

  多日卧床不见阳光的短发青年,皮肤白皙了不少,瘦弱了不少,有点病殃美男的气质,但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

  精神气极好,已然康复。

  “别看了,除了腰酸点,没啥大碍。”

  “腰……腰酸?”谢令姜不禁咬文嚼字。

  欧阳戎点点头:

  “摔了一跤,硌到腰了,倒也正常。不过说起来,善导大师的医术还是高明的,不愧神医之名。”

  他四顾一圈,感慨道。

  谢令姜一愣,看了看欧阳戎的自若脸色,她反应过来什么。

  “确实是神医。”谢令姜低语。

  欧阳戎将凉茶递给谢令姜,好奇问道:

  “小师妹这副眼神打量我干嘛,身上又没伤了,况且我身上情况怎样你不知道吗,这些日子伱不就在榻边吗。

  “还有,你早上去哪里了,醒来怎么没看见人,你刚刚回来,怎知道我醒的?”

  谢令姜赶忙接过茶杯,低头一口一口的默默抿着,小声只回答了一个问题:

  “是神医说的……大师兄今日醒。”

  欧阳戎点点头,叹息说:“善导大师竟如此厉害,我以前和他说话大声了点,看来以后,我也得尊称下了。”

  谢令姜紧张的手捧茶杯,此刻忍不住看了看脑补的大师兄。

  其实这些日子,她一直被那个脾气古怪的鹤氅裘老道拒之门外,不准她随意探望大师兄。

  且不仅是她,阿父谢旬、冲虚子前辈,和离闲一家人也是如此待遇。

  鹤氅裘老道谢绝一切来客,三慧院这间屋子里,只准那位清秀姑娘逗留。

  谢令姜在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夜里辗转反侧。

  甚至有些后悔轻易让出了大师兄的病榻,万一这鹤氅裘老道是赌气吹牛怎么办,还不如试试冲虚子道长的下策。

  直至今早,此前一直拖着她与阿父的清秀姑娘的那位二师姐,忽然离开,走之前通知她,人已醒,谢令姜才如释重负,一刻不停的赶来。

  眼下,看见活蹦乱跳的欧阳戎,谢令姜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这些日子的焦虑与煎熬,都值了,哪怕……又在“请神医救人”这件事上,输给那位清秀姑娘。

  谢令姜心里既感激又苦涩,对那位清秀姑娘的情绪,一时间变的复杂起来。

  对了,还有……她奇怪的主动离开的举动。

  谢令姜欲言又止:“大师兄……”

  欧阳戎忽然问道:“刚刚你进院子,有没有察觉到屋里什么动静。”

  “动静?”谢令姜好奇四望左右,“没有,大师兄是在说什么动静,你不就在屋子里吗?”

  “没事。”

  欧阳戎不动声色摇摇头。

  刚刚他在屋内观剑,按道理应该灵气波动不小,小师妹突然闯入,欧阳戎当时也瞬间紧张了片刻,才匆忙收起“匠作”。

  按道理,身为七品练气士的小师妹,应该能察觉到相应动静的,特别是鼎剑澎湃的灵气波动。

  没问之前,欧阳戎还以为小师妹是根据鼎剑的波动,判断他苏醒了的。

  灵气波动微乎其微……难道说这也是“匠作”的一项神通?

  他低头看了看手掌,还有怀中夹有“匠作”的佛经。

  眼神若有所思。

  俄顷。

  “那个,帮我拿着。”

  欧阳戎随手把佛经塞进小师妹怀里,丢下一句话,转头走出屋子。

  大师兄言行经常如此令人琢磨不透,谢令姜老早就习惯了,猜不透他。

  眼下倒也没多问,见其离开,迅速亦步亦趋的跟上。

  “大师兄,咱们去哪?”

  “下山。”

  “哦,但大师兄,你的头发,头发,还没束冠呢。”她提醒道。

  走在前面的短发青年忽然停步,转过身去,某个小跟班似的抱书俏女郎埋头跟随,结果一霎那,来不及刹车。

  “哎呀”一声,小师妹撞进了大师兄的怀里。

  她第一反应不是出眼责怪某人刹车,而是慌张自责,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

  不过,幸亏胸前抱书的手臂,挡了一下,否则就真无颜见人了。

  “呃抱歉。”

  欧阳戎似没多想,脸色平静,大手直接摘下了怀里女扮男装小师妹的男装皂帽,盖在他的短发脑袋上。

  欧阳戎毫不客气。

  谢令姜眸底怔色。

  此刻,欧阳戎身子高些,谢令姜矮一点,于是一人低头,一人抬头,造成了大眼瞪小眼的画面。

  欧阳戎突然抬手,用小手臂袖子擦了擦谢令姜额头上的香汗。

  谢令姜娇躯瞬间紧绷僵住,大气不都敢出一声。

  给她细致擦完额汗,欧阳戎收手,转过身继续出门,像是强迫症的顺手而为。

  “傻愣着干嘛,走啊,怎么比以前还虎了,出汗都不知道擦擦,对了,帽子借我戴戴,反正你束冠了。”

  “哦,好,行。”

  谢令姜绷着俏脸跟上,嘴里机械似答复,跟着他一前一后走出三慧院,她悄悄偏目,瞧向前方大师兄的侧颜。

  他面色如常,大步向前。

  “现在就下山,大师兄不吃点东西?”

  “不吃了,昏迷这么久,山下有一堆事需要处理。”

  “也是,我阿父也在山下等咱们,大师兄醒了,阿父肯定开心。”

  “老师也来了。”

  “嗯,阿父很关心大师兄。”

  “那就,先去见老师。”欧阳戎犹豫了下,轻叹一声:

  “不过我昏迷的这些日子,龙城发生之事,路上和我细致讲讲。”

  “是,大师兄。”

  “还有……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谢令姜瞬间鼻酸。

  随后下山,谢令姜抱着佛经,将最近的龙城事宜娓娓道来,欧阳戎默默倾听了一路。

  不过偶尔,小师妹问他“腰酸”的事情,似是对这个很感兴趣,欧阳戎微愣,不过也随口答了几句,如实道来。

  小女郎咬唇蹙眉,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欧阳戎没太多时间去猜女子心思,眼下有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师兄妹二人从大孤山赶到鹿鸣街时,已经是接近正午。

  欧阳戎在梅鹿苑的梅林小院里,看见了恩师谢旬。

  师徒二人,握腕寒暄。

  看着发鬓微白、却赶来龙城看望他的老师,欧阳戎心下感动。

  “老师用过膳没?”

  “尚无。”谢旬微笑:“这几日都在隔壁苏府用膳,要不咱们现在过去……”

  “先不用了。”欧阳戎忽然打断:“就在这儿吃吧,打扰别人多不好意思,学生的厨艺还行,老师和小师妹,等下可以尝尝。”

  眼下的梅鹿苑仆人几乎全无,只有几位守门的老仆,欧阳戎二话不说,走去后厨,卷起袖子,亲自下厨。

  谢旬不禁看了看病愈青年行动果断的背影。

  师徒二人见面,出奇默契,没有立马深聊。

  有试探,也有态度。

  这不是客气防备,而是太不客气了太亲近了。

  谢令姜回来路上出了不少汗,香汗浸湿了削背薄衫,她第一时间回苏府的漪兰轩沐浴熏香去了。

  欧阳戎自觉厨艺还行,前世在外面住时,倒也有练过。

  特别是此前,与柳阿山他们一起去考察蝴蝶溪上下游水文风貌时,经常野外生炊,倒也有学习。

  阿山的厨艺倒是挺好,与他阿妹有的一拼。

  做菜期间,欧阳戎脸色略微发呆。

  某刻,他忽然回首,注视着空荡荡的身后厨房。

  某个经常跟在身后小透明似的木讷汉子身影,已不在了。

  眼下,阿青与柳母也不在梅鹿苑,听小师妹说,她们这段时间搬回了城郊的家中,在处理阿山的后事,而他的多日昏迷,也错过了主要丧事……

  欧阳戎转头,将木柴丢入灶炉中,“劈里啪啦”,两眼默默盯着炉中跳动的火焰。

  少顷,他揉了数次脸庞,暂时收敛情绪。

  刚调整好表情,院子里便传来小师妹的动静。

  院子里,正在低头沉思的谢旬,此刻也抬头看去。

  “婠婠,你这……”

  看见从梅林小路走进院子的女儿身影,他也有些错愕。

  谢旬不禁问:“怎么头发这么披散,也不束冠,咦,怎么破天荒的穿裙子……”

  说到后面,似是想到什么,中年儒生话语顿住,侧目瞧着自家闺女。

  “头发湿的,还没干呢。”谢令姜乌黑长发披肩,小声答道。

  刚刚沐浴熏香完毕,谢令姜便遣退丫鬟,穿戴完毕,立即抱一本佛经,重返大师兄院子。

  “大师兄呢?”谢令姜四顾一番,好奇问:“他在厨房做饭?”

  谢旬抚须点头。

  谢令姜立马走去:“女儿去帮忙。”

  “婠婠你还会做饭?”谢旬好奇。

  被宝贝闺女嗔瞪了一眼,老父亲赶忙闭嘴,用力点头:“行,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也尝尝婠婠的手艺。”

  不过,看着女儿湿发白裙、昂首步入厨房,他哑然失笑。

  你这进去帮啥啊,帮倒忙?

  谢旬扶额摇首,有点头疼。

  厨房内。

  “大师兄,淘米我来吧!”

  谢令姜刚进厨房,就一本正经说道,她当仁不让,上前帮忙。

  欧阳戎擦擦手,转头也问:“你还会这个?”

  “小瞧我了,早学会了。”她绷脸。

  “好吧。”欧阳戎让开灶台位置。

  谢氏女郎刚沐浴完,花容与颈脖等处肌肤皙白盛雪,干净美好,不惹尘埃。

  她娇躯上穿着一件月白长裙,俏丽束腰,宛若翩翩仙女下凡。

  一头乌黑光泽的长发随意散披肩头,与往日束发戴冠的英气比,此刻多了几分仙气。

  此刻,谢令姜俏生生经过欧阳戎身边,有几缕花儿清香钻入他的鼻子。

  欧阳戎转头,看见谢令姜两臂抱书的正经模样,忍俊不禁:

  “你还抱本佛经不放干嘛?”

  谢令姜琼鼻皱了皱:“不是大师兄让我拿着的吗?”

  “你回来后,放在我书房桌上就行了啊,算了,真笨啊,另外,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带一本佛经回来?”

  “唔,为什么?”她歪头。

  “里面有朵花,佛祖送的,”欧阳戎一本正经说:“让我交给你,戴在头上。”

  他瞥了眼她的湿漉长发。

  “咦~”谢令姜表情半信半疑。

  “不信?那闭眼。”他叹息。

  谢令姜翻了个白眼,“小孩才信,不闭,老套。”

  欧阳戎点点头,自袖中掏出一根纤细红绳,当着谢令姜的面,往她背后抛掷出去。

  “你干嘛?”谢令姜警惕回头,却发现丢出的红绳不见踪影。

  她四望地上,一脸疑窦:“绳子呢?”

  欧阳戎笑说:“不在你头上吗。”

  谢令姜瞬间转头,撩起肩头乌发一瞧,一枚美丽的发夹,正静静贴在她的青丝上。

  这枚发夹造型新奇,是由一块鸢尾花瓣形状的淡蓝琉璃片,与一根红绳组合而成,琉璃发夹美轮美奂。

  她小脸布满惊喜,“这,这是……”

  传说中的鼎剑,却被大师兄随手丢给她,暂时充当发夹,婠束青丝。

  欧阳戎认真说:“佛经丢了吧,花赠佳人,佛祖已无用。”

  谢令姜抓住悬浮头发上的琉璃红绳发夹,用它将一头乌发尽数绾起。她低头看着水缸中倒映的容颜与青丝绾,只觉烫颊,红面糯音:

  “大师兄,你……你好像变了,变不一样了。”

  “确实变的不一样了。”

  欧阳戎点点头,他操控鼎剑时,小师妹竟是察觉不到面前他身上的灵气波动,鼎剑离开了怀中佛经,都没有发现。

  谢令姜一颗芳心甜丝丝的,颤声问:“是真的?”

  欧阳戎十分笃定:“真的,原来你也发现了?我变强了,出手师妹都看不到影子了。”

  “……”谢令姜。

  欧阳戎压住嘴角,假装没看见小师妹鼓起腮帮轻哼生气,他保持正经脸色,转头继续做饭。

  少顷,饭菜备齐。

  欧阳戎,谢令姜父女端坐院中,一齐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