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就是上帝,病人就是大爷。
李东来当然不能这位让付出了足足十块钱诊金的病人收不了场。
他向围观众人喊道,“祖传秘方,概不外泄。”
然后在拉着顾慎走到饭店的屋檐下,用脚蹭掉台阶上的乌黑油垢,小声说:“桂枝,独活,白酒,鸡蛋...”
这林林总总十多样草药/食材,让本来已经信服的顾慎,再次瞪大眼睛,“你到底是医生还是厨子?”
面对质疑,李东来熟练的祭出大道理,“小伙子,你这就不懂了,这叫做食药同源。
《黄帝内经太素》记载,空腹食之为食物,患者食之为药物。”
说完,他没等顾慎反应过来,就快步向鸽市外走去。
诊金到手了,积分也到账了,没必要再跟他啰嗦。
顾慎还在思索白酒鸡蛋的事,待他抬起头,李东来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刚才叫我小伙子?
我尼玛...
...
回到四合院,李东来小心地朝里屋瞄了一眼,小妹依然熟睡。
马上就天亮了,他也没有了睡意,拉开煤炉熬上了棒子面粥。
待粥开始沸腾时,闻到气味的李小妹跑了出来,“哥,今天的粥竟然没有熬糊!”
李东来:...
喝一口棒子面粥,吃一口酸萝卜条,两兄妹美滋滋。
李小妹:“哥,我听大院里的孩子说,贾家那个野孩子脚被老鼠夹子夹了!”
李东来:“别喊别人野孩子,他的名字叫贾梗,说不定还是你的同学。”
李小妹:“好吧,贾梗那个野小子,脚断了?”
李东来:...
吃完饭,李东来匆匆去了一趟轧钢厂医院,向丁师傅请了半天假。
然后,回到四合院,给李小妹换上一件更生布做的黑蓝衬衫。
更生布是服装厂用废布条子重新纺织而成的粗布,结实耐磨,还不用布票。深受普通人民喜欢。
“哥哥,怎么样?”李小妹第一次穿上真正属于她的新衣服,小脸兴奋得红扑扑。
李东来上下打量一番,蓝色上衣搭配上黑色裤子,脚上是千层底鞋子,碎布条子缝成的小书包斜背在屁股后头。
嗯,十足的小学生。
“走吧,小学生,去上学!”
清晨,明媚朝阳为万物镀上淡金色彩,
兄妹两个喊着口号,步行来到了五星小学。
此时还没到上课时间,小学生们在院子里嬉戏。
男孩子推铁圈,女孩子抓羊拐,喧嚣的空气中弥漫着纯真的气息。
兄妹两人在阎埠贵的指引下,找到了小学校长。
校长是一个干瘦的老头,脸上时刻挂着微笑,说起话来不急不缓,是个老好人。
老好人校长接过额外钱,学费,课本费,作业本费,麻利的办齐了入学手续。
“李东来同志,考虑到你妹妹没有接受过学前教育,我特意把她分到一年级二班。”
“一年级二班的班主任冉老师,是咱们区里的优秀教师,教学水平很高,一定能让李小妹尽快适应小学生活。”
面对校长的好意,李东来当然不能拒绝。
他连连道谢后,领着李小妹来到了冉老师办公室。
冉老师全名冉秋叶,是一個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皮肤白皙,一条黑且直垂落腰间。
饶是那件宽大的蓝黑上衣,也无法遮掩车灯的光芒。
李小妹嘀咕,冉老师如果能给俺当嫂子就好了。
冉秋叶正俯身在桌子上写教案,听到敲门声,才抬起头。
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人,领着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外。
冉秋叶想到阎老师前两天打听的事情,下意识的问,“同志,你女儿要入学。”
李东来正准备回答却被李小妹抢了先,“哥哥,是哥哥!”
她跑到冉秋叶面前,扬起小脸,“老师,我哥哥是医生,本事可大了,冬天能抓兔子,秋天会捉老鼠。”
冉秋叶秀眉拧成疙瘩,也没把兔子老鼠和本事大联系在一起。
她看着可爱的李小妹笑,“对,你哥哥本事可大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李小妹,木子李,小妹的妹。”李小妹歪着脑袋炫耀知识。她要给这位漂亮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李小妹的主动让李东来苦笑不得,这小家伙看到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就想把人家拉回家做嫂子。
上一次,在医疗站碰到来看病的隔壁村翠花。
看把她兴奋的,跑上跑下,又是给人家唱歌,又是倒开水。
直至听到翠花有了喜脉,李小妹猛然耷拉着脸,站到了一旁一声不吭。
搞得翠花还以为她得罪了赤脚医生的妹妹,后来拎了半斤花生当做赔礼。
咳,你别说,那半斤花生还真好吃。
冉秋叶似乎有点喜欢李小妹,她眼睛笑成月牙:
“李小妹同学,现在快上课了。
你跟老师一起进班,然后向同学们介绍一下自己。
好不好?”
“好!”李小妹听说能站在讲台上,顿时乐得顾不上介绍哥哥了,拉起冉秋叶的手,就想外走去。
冉秋叶扭过头,看向那个没说几句话的年轻人,“同志,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李东来,东来的东,东来的来。”李东来爽朗的笑。
这人还真有意思。
冉秋叶还想多说两句,就被李小妹拉走了,“老师,快点,快上课了。”
李东来:...
被小妹毫不犹豫的插了一刀的李东来,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他凑到窗户边,向教室里看去。
不大的教室里挤满了小脑袋,李小妹正大大方方的站在讲台上做介绍。
黑板是用水泥和灯窝油混合在一起,涂抹在墙壁上。
教室青砖铺地,桌子是歪歪扭扭的长条木几。
学生们的椅子也都五花八门,有椅子,凳子。
在后排,还有一个流鼻涕的小学生蹲在石头上。
...
李东来猛地一拍脑袋,糟糕,忘记给小妹带椅子了。
算了,今天就让她站一天吧!
...
团结湖医院,心内科。
杜仲奎教授看着报告单,眉头拧成疙瘩,“小慎,你刚才说,那个年轻人仅仅打量了你两眼,就看出伱有脑卒中先兆?”
顾慎挠了挠后脑勺:“杜叔叔,好像我是不是真的得病了,更重要一点吧?”
在鸽市,顾慎被那个神神叨叨的医生吓住了。
他倒不是怕死。
生在顾家,顾慎早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但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食品站站长。
即使是在工作中病情突发,讣告中也只会写道:
顾慎同志,在为国家收购大肥猪的路上,因公殉职。
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顾征一定会笑话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