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是辽东特产的一种鹰隼,因为地处海东,其羽毛呈青色,故而得名。其数量稀少,加之辽国贵族为了打猎喜欢驯养此物,故而年年都让女真族进贡。
阿骨打听到妹妹的赞扬,心中颇为得意,将手中的弓递给了慕容复。
慕容复不知道对方何意,只得顺手接了过来,夸赞一句:“好弓!”
完颜盈歌掩唇一笑:“公子,阿骨打哥哥是让你也射上一箭呢。”
慕容复以探询的眼光看向阿骨打,用手指了指弓,又指了指自己,阿骨打点了点头。
慕容复乐了:这女真汉子当真有意思,用这种方式来表示对他人的敬重吗?
慕容复作为造反专业户的慕容家接班人,自小就接受和这方面相关的一切教育,自然也包括了弓马骑射。然而要和完颜阿骨打这种天赋异禀的比较,那就是班门弄斧。
那箭笔直地射了出去,箭头径直钉入了树干内透体而出,然后插在了雪地中。论准头,平平无奇,可要论起力道,这加持了北冥真气的一箭比完颜阿骨打那一下强了不知多少。
慕容复接过箭,将箭插在雪地里。
慕容复用手拉了拉弓弦,试了试手感。一般的弓是八斗弓,普通人只要稍微练一练都能拉开。一石以上就可称之为强弓,一般精锐弓箭手用的就是这种力道。而能开两石强弓的弓箭手已经可以称之为当世勇将了。
慕容复随手抄起一根箭,搭在弓弦上,暗运真气,瞄准了五十步之外地一棵树,低声轻喝一声:“中!”
“哦,好的。”完颜盈歌虽然不知道慕容复要做什么,但是还是从一旁的箭壶里另外取了两支箭一路小跑着递到了慕容复手中。
此时女真部落尚未统一,面对辽国这个庞然大物,纵然女真人英勇善战,也无济于事,不过是一盘散沙。
不过,慕容复当然不会弱了自己的名头。
辽国为了控制、盘剥女真部落,规定女真部落每年都要向辽国进贡相当数量的物资,并委派了所谓“银牌使者”,实际上就是钦差到各个女真部落负责收集物资。这些个“银牌使者”本身权力就极大,辽国对女真人又是采取歧视打压政策,这样一来,这些个“银牌使者”到了各个女真部落之后,就成了手握生杀大权的土皇帝,呼风唤雨,无所不为。女真人可谓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女真最大部落的完颜部也不过区区几千人,要和辽国作对,无异于自寻死路。
慕容复轻轻一笑:“献丑。”将弓还给了阿骨打。
许卓诚见到了阿骨打,大喜,忙用女真语对阿骨打说了几句什么,阿骨打听了,神色大变,急忙拉着许卓诚就走。
慕容复的脸色沉了下去。
阿骨打看了看完颜盈歌的神情,又看了看慕容复,突然哈哈大笑。饶是女真女子性情较为豪爽,被自家哥哥这么一笑也不禁羞红了脸。
许卓诚方喘了一口气,忙忙地对慕容复说道:“银牌使者,银牌使者来完颜部落了。因为嫌完颜部进献的虎皮数量和质量不合格,在那里大发雷霆,要将完颜部的族长乌雅束带到上京去治罪呢!我们苦苦哀求,谁知这厮不知收敛,居然捆了乌雅束族长,一连抽了他几十鞭子。我怕事情闹大了,赶忙来找阿骨打。”
难怪许卓诚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找完颜阿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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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家都已经出了题了,总不能说自己不行让别人小瞧了去。何况这里还有人家妹子在呢。
然而,如此堂而皇之地殴打一个部落的族长,这等行径,实在也是过于大胆了,简直就是逼着人造反啊。
今天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对于完颜部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慕容复忙道:“许老,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容复笑笑,只是连连称说不敢,更加加深了二人对慕容复的敬佩之情。
乌雅束被绑在一根大柱子上,一名身披重甲的契丹兵挥舞着鞭子沾了盐水的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他赤裸的身躯上,每一次挥鞭都伴随着乌雅束的皮开肉绽。然而乌雅束只是死死地咬住牙关,愣是不发出一声。
完颜阿骨打大声赞叹道:“好手段,慕容,好手段。”
慕容复同阿骨打等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聚集了几百号人,留守的完颜部的女人、老人和孩子都赶了过来,这些老弱只能无助地看着自己的族长遭受鞭挞,徒劳无益地祈求银牌使者大人熄了怒火,放过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乌雅束。
阿骨打愣了半晌,方才定定地从慕容复手中接过弓,愣愣地看着慕容复,说了几句话。
完颜盈歌眼波流转,美目之中异彩纷呈,笑道:“二哥说,公子简直是天上的神仙。这世上再没有比公子更加勇猛的勇士了。”
接着,在阿骨打和盈歌两人震惊的目光中,那棵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缓缓地从中间拦腰裂开,轰隆一声倒地。雪花四溅,巨大的响声惊动了林间飞鸟,无数鸟雀四散而逃。
慕容复略一思索,便对盈歌道:“劳烦盈歌姑娘再替我取两支箭来。”
阿骨打自小渔猎为生,弓箭对他来说就是从小玩到大的玩具,方才那一手百步穿杨的手段,只怕当世再无第二人能够做到。果然男人间那种胜负欲是无处不在的。
慕容复微微一笑,将地上的两根箭拔起,搭在弓弦上,咻地一声轻响,两支利箭同时射出又将树干射了个对穿。
在乌雅束面前,一名身材肥大的契丹官员坐在铺满毛毡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腰间明晃晃的银牌引人注目。见乌雅束咬牙死挺,不理会完颜部老弱的苦苦哀求,怒道:“给我打,往死里打。”他的身后,几十名身披重甲的契丹兵的手都放在刀柄上。
阿骨打远远地看见大哥被打,怒发冲冠,暴喝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