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安奴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个仿佛被遗忘已久的古老之地里,周围皆是黑色大雾,唯有脚下的青苔斑驳覆盖的老旧砌路,似乎通向未知处。
在此间穿行,风吹过留下若隐若现的叹息声,亦能听到回荡着幽幽的哀嚎音。
砖缝裂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
这里究竟是何处......
且,我又是谁?
她就像是刚有意识般,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眼前之景。
意识在路上沉沦,突然云安奴感知到,右手传来有着火热之感,低头看去,竟不知何时手腕绑着一道古老符箓,且燃烧起绿焰,在云安奴的慌乱挥动间,很快化为灰烬消散。
过往重重融入云安奴的意识。
她的眼神从混沌变得清澈:“我......叫云安奴,我来此,是为了找到船上人的灵魂!”
语速逐渐加快,内心也越加坚定。
云安奴依旧难以相信,望向周围:“我竟真的成功来到了黄泉冥界?!”
还是多亏了这张施宝东赠予的清神符,云安奴才顺利回忆起自己的身份,方才在现世发生了何事,以及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回想前不久。
在幽胧司再次出现后,自己与早先对面舱房的男子一样,开门走出餐厅舱。
与幽胧司直视!
其的脸部为一张无边无际的暗黑虚空,细长的脸孔没有五官,唯有一个口形凹陷,当祂发声时,面上纹理错综复杂,纵横交错,且看不到尽头,找不到初始,寓意生死无常、轮回无始无终。
那个时候。
云安奴感到一股无形之力将她牵引向前,仿佛在前面的身影就算是面目可憎,仍不由自主地向祂走去,即便耳边响起施宝东的呼唤声音,但云安奴依旧置若罔闻,如同行尸走肉靠近幽胧司......
等到再次醒来,便是眼前场景。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自己灵魂已经离开身躯,而身躯仍停留在原地。
是餐厅舱的施宝东和辛信行冒着巨大风险,才将云安奴的肉身顺利夺回,后面又施加诸多手段才防止云安奴的身躯出现像男子那般完全诡化的迹象。
蹬......蹬......蹬......
云安奴沉稳脚步声在这条黄泉小径中回响。
犹记得辛信行前辈曾经说过:“世间人借助幽胧司之力偷渡黄泉冥界,先是来到一条凄冷小径,顺着小径尽头遇见远古青铜门,门前的两侧守卫会因为生魂的出现而现身,但一般不会有什么动作,只会默默注视你迈入青铜门的身影,此刻才算是真正迈入冥界山河,得见奈何桥和望乡台等诡异景象。”
眼下这个阴气蒸腾,仿佛连空气中都溶着死寂的小径。
应就是辛前辈口中的:幽冥径道!
行走这片仿佛历史被遗忘的土地上,每一步稀薄的云雾伴随着她向前滑动,但同时,云安奴感觉自己与现世的联系越发模糊,即便开启天纹眼依旧看不清周围。
独自一人,沿着模糊不清、杂草丛生的古老山径踽踽向前。
不知过去多时,云安奴的视线所及之处,忽现一座幽暗渺茫门户呈现天际,半隐于雾海中,在昏暗无光中仿佛自身就是唯一光源般耀眼。
“青铜门......”云安奴低喃一声,停下脚步,回想起来,自己已非是第一次进入神的领地,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缓步向前,越接近这扇青铜大门,便越能感觉到自己微小如尘埃。
云安奴停下了脚步,在门前端详细观察起这座远古遗迹。
一座沉重厚实,充满压迫感,散发着独特而沧桑的古老金属光泽的青铜门。
青铜大门浑然天成,宽阔至少达十丈以上,扬首极目望去,甚至高耸到直入云端,仿佛连天都要被其遮挡,好在这座青铜门没有门户,很是方便向内望去。
另一侧似乎是一片苍茫无边的荒原中。
延绵不绝、苔藓斑驳的碑石林立,上空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整个青铜大门的雕刻由错综复杂图案组成,在目光的注视下,原本看似僵硬无生命的线条竟开始流转起来演变成一个个故事情节图案:上面是神兽盘旋,刻有山川流水、日月星辰与五谷丰登等,象征着人间盛世,繁华景象。
相比于上面生生不息的图景,是处在青铜底座位置雕画出一种极度反差的图景,浓烈战争的残酷,战马长嘶、壮士奋战,甲胄交错,锋利刀剑随意洒落。
“仿佛是围绕死亡与再生这种轮回不止的主题,欲构明世界的本源景象......”
云安奴内心泛起思量,通过底座上的斑驳血迹,她似乎看见征伐幽胧司的恐怖战争的一角。
阵阵厮杀之声传入耳中。
一道混沌声音将她唤醒:“此间非汝等所能及!”
望向两侧如同山岳般的粗砺石台上,两具神秘兽形石雕守护者,面目模糊,看上去与青铜门一样历经岁月洗礼,曾经拥有过辨识度极高的外形容貌,现只留下残缺轮廓,以及在雾海中的眼孔里透出来森然寒意。
“......”回想辛前辈的警告,云安奴并不打算与之直接对话。
辛信行猜测说道:“这两个守护者或许曾经是人类,但在讨伐幽胧司的神之战争中,被斩残的祂所获,将两位不朽强者诡化成青铜守卫者,立于门前,警示人族强者勿入神地。”
看向云安奴迈入青铜门后的背影。
“将欲夺之,必固予之......”两道虚无缥缈的古音传入云安奴耳中,之后便再无声响。
黄泉冥界的浓雾深处有充满诡异气息的海市蜃楼般建筑物,仿佛已经处于阴阳两界的阴界之地,真正的幽胧司或许就居住在其内......
在脚下,一座昏暗朦胧且扭曲异常的拱桥拦在云安奴的前面。
篆字石碑树立在前:奈何桥
这座古色拱桥不像建于河面之上,而像是搭建在浓厚至极到窒息的黑雾上。
暗流汩汩流动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散发令人作呕至极的腐尸气味。
云安奴注视片刻,从容踏上这条铺设着诡异裂缝和符号纹路的桥面,这些符纹似乎因被岁月侵蚀过度而显得斑驳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