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葱、二葱回到县衙,见内行书斋尚亮着灯火,它进去禀报。
李一平正与安小宁在谈论刘知州的案情,见他们两个进来书斋,示意坐了,说道:“适间我与安小宁查检了刘立德遇害的房间,一时还猜不出那毒药是如何下到茶壶里去的。安小宁曾疑心、那茶炉既是靠了一扇槛窗,会不会是有人从窗外捅破窗纸用麦杆将毒药吹入烧茶的紫铜锅中。然而这窗外有厚厚的窗板盖死,又正顶在花园的假山石后,没法启动。且从那里积的尘土判来,至少亦有半年一年没打开过那窗槅了。如今只需将投毒的行迹查清,刘知州被害一案可望水落石出。你们两个今夜有何见闻,快快讲来与我听。”
二葱先将他们在河边看见四个轿夫谋害轿中人又投尸河中的事有枝有叶地禀述了一遍。只恨当时雾大,没能逮住那伙歹徒,连面目也没有看真切。
李一平惊道。“莫非又是一桩人命案!你们两个明日一早再去那里河边附近仔细打听,倘是河里捞起尸首,便是确凿的人命案。安小宁,你仔细守行,但听得有人来衙里报人物失踪的,不要轻易放过了,可领那苦主去辨认。”
大葱接着又将他们在“陶然居”遇王凯及上了那花船如何搭救玉珠的一番际遇一五一十禀报了,说罢便从袍袖中将那个紫绫面包袱递上给李一平。
“玉珠姑娘叮咛道.这个包袱是前任刘知州特意嘱她收藏的。只说是留与钦差老爷。玉珠知道了我与二葱身份后,便将这包袱托我们转交于老爷验收。”
李一平心中怪异,一面小心打开包袱。包袱内原是一个黑漆木盒,盒盖珠嵌玉镶,十分考究,奇怪的是当中还有两条金闪闪的细竹节。打开盒盖,内里却是空的。
“盒里所藏被人偷了!大葱,那玉珠说起过盘中原藏何物么?”李一平问。
“玉珠姑娘说,她也不甚明了其中情由。但知是玉珠在一次县衙侍应公筵时认识了刘知州,刘知州十分赏识她,百般抬举,又将这木盒交于她收存。语言间仿佛是预知自己会有不测,防意外之变,预先将这木盒托她藏过,留与查案的老爷收看。这中间想来必有深意。如今盒中的东西被人偷了,料那玉珠也未必知情。因为我见她的箱笼并未上锁,舱门也是随时开着的,谁都可以进出,日长月久哪能藏得稳妥。”
李一平捻着假胡须,半晌无言。
二葱道:“这木盒如此精巧细密,莫非前任刘知州留下许多金银珠宝私赠玉珠。谁知玉珠心粗,从未开看,反便宜了那偷儿。”
安小宁摇头:“看这木盒形制大小深浅,内里收藏想来应是书信笔札或官衙文牍之类,未必会是金银珠宝。”
大葱道:“听玉珠口气,这木盒所藏必是十分机密。事关重大,刘知州担虑县衙反不严密,故想出这一计来,留个后步。所谓草蛇灰线,一旦自己遇着意外,可昭示后来钦差破案线索。只可借这机密已被人窃去。那日我再去花艇,遇了玉珠定打问仔细,或可追出木盒原委来。”
李一平点头,表示赞许。乃道:“这木盒暂且由安小宁收了,有木盒总比没木盒好,其中委曲待日后空闲时我们再行细议。今夜我想偷偷到东门外白云寺去走一遭,听说刘立德的棺木还放在白云寺的后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