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灵燕道:“我这剑法虽毒辣,但却不是用来对付人的,只要不用来杀人,剑法毒辣些也没关系,你们说是么?”
王雨瞧了她半晌,又瞧了瞧李一平,突然一言不发,转头而去,别的人自然也都跟着走了。
容灵燕将两柄短剑又藏了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瞧着李一平痴痴一笑,道:“咱们也走吧。”
李一平叹道:“你要我保护你,谁知却反要你来保护我了!我一向真是小看了你,竟不知你有这么高明的剑法。”
容灵燕眨着眼睛,笑道:“你也说我剑法好么?我的鸟儿朋友也是这么说的,它们说,云雀学会剑法,就不怕老鹰来欺负了,你说那些人是不是老鹰?”
一路上,她就这样絮絮地叙说着她和鸟儿们的故事,叙说着喜鹊的阿谀、乌鸦的忠直和黄莺儿的惹人相思。
李一平听得有趣,倒也不觉路途寂寞。
他本来还在为自己的出路发愁,但后来一想,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随遇而安,流浪天下,岂非正可四下探查那些恶魔的秘密,一念至此,他心事顿解,打尖时竟叫了两壶酒,像是要庆祝他自己的新生。
容灵燕居然也陪着他喝了两杯,这美丽的云雀看来就更活泼了,不住说东问西,不住为他盛饭倒酒。
李一平不让她做,她就嘟着嘴生气,他们的小小争执,却不知引来路人们多少羡慕,多少妒忌。
到了晚上,这吱嚓个不停的云雀,总算睡下了,李一平却辗转不能成眠,披衣而起,悄悄走了。出去。
这是城外的小小客栈,月色下照着山坡下的小小池塘,池塘里有繁星点点,夜风中有虫鸣蛙语。
许多日子以来,李一平第一次觉得心情宁静了些,也第一次能欣赏这夜的神秘与美丽。
他信步踏月而行,静静地领略着月色的迷蒙,荷叶的芬香……突然,两道恶毒的剑光,向他咽喉直刺了过去。
他再也未想到如此美丽的夜色中,竟也隐藏着杀机,大惊下就地一滚,刚好避过了这两柄冷剑。
四个劲装蒙面的黑衣人,已自暗影中掠出,一言不发,四道比毒蛇还毒,比闪电还快的剑光已交击而下。
李一平身形不停,自剑网中闪了出去,剑光“嗤嗤”不绝,他身上衣衫已被划得片片飞舞!
黑衣人显然并不想一剑致命,只是逼他施展武功。
剑光,始终毒蛇般纠缠着他,他不但衣裳被划破,身上也被划破了三四道血口,但却仍是不敢还手。
他越不还手,黑衣人的疑心越大。
突有一人冷笑道:“无论是真是假,杀了吧。”
另一人道:“不错,宁可错杀一万,也不能放走一个。”
李一平虽然明知这些人是谁,却故意大声:“你们若要我出手,为何不敢露出本来面目,我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能与你们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动手。”
那黑衣人冷声道:“你不动手,就死。”
“死”字出口,四柄剑再不留情,急刺而出!这次李一平若再不还手,就真的要毙命于剑下了!
就在这时,一条淡红色的烟雾,似有形,似无形,似慢实快,随风飘了过来,卷入了剑网。
黑衣人只觉掌中剑势竟一缓,剑锋竟似被这烟雾胶住,李一平已乘他们剑势缓间蹿了出去。
但闻一人曼声低喝着道:“花非花,雾非雾,断人肠后无觅处,只留暗香一度……”
歌声方起,黑衣人目中已露出惊恐之色,四人不约而同纵身而起,向黑暗中蹿了过去,去得比来时还快。
李一平躬身道:“可是百花仙子前来相救?”
黑暗中毫无应声。
李一平抬起头来,眼前却已多了条人影,微颦着的双眉,苍白的面容,以及那双充满忧郁的眼睛。
来的竟非百花仙子,而是安小宁。
李一平只觉一颗心立被收紧了起来,道:“原来是姑娘,多谢。”
安小宁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你为何要叫李一平?”
李一平怔了怔讷讷道:“这……只怕……”
安小宁道:“你最好改个名字,这是个不祥的名字,无论谁若叫这名字,就要惹来不幸,甚至死,我虽然奉了仙子之命,最多也不过只能救你这一次而已。”
李一平默然半晌,苦笑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么?”
安小宁嗄声道:“不错!还有别的原因。”
她突然扭转身,走了几步,接着道:“他既已死了,我不愿听得有人再叫做这名字。”
李一平道:“但是我……”
安小宁冷冷道:“你也不配叫这名字。”
李一平怔在那里,目送着她身影消失,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他眼瞧着心上的人对他如此冷漠,本该伤心。
但她对他如此冷漠,却又正表示她对“李一平”的多情,他又该欢喜,这无情还是有情,他竟不知该如何区处。
一时之间,他心中忽忧忽喜,正也不知是甜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