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平瞧着瞧着,全身的血都像是已冻结了起来,终于忍不住骇极狂呼,狂呼着往前冲了出去。
石室中还有间石室,这石室四周也坐着七八个死人,也是端坐在椅上不动,也是那冷冰冰的神态。
李一平第一眼便瞧见张干枯诡异的脸,正是他在地穴所见到的那蜡像一模一样,这自然就是容量的爹爹。
他像是死了并不太久,身上的衣裳也较其他人新得多。
忽然间,他身旁一个死人竟站了起来,向李一平道:“你……你也来了?”
李一平这一惊当真更是心胆皆丧,只见这人身上也穿着件白绸衣衫,却用白绸裹住了面目。
他竟蹒跚着向李一平走了过来,李一平手脚发软,一步步向后退,嘶声道:“你……你……”
说到第二个“你”声,声音已哑,再也无法成声。
那“人”也停下脚步,瞧着他缓缓道:“你莫要怕,我不是鬼。”
李一平道:“你……你不是鬼?是……是谁?”
那“人”考虑了许久,突然嘎声笑道:“我是李一平。”
李一平骇极大呼道:“你是李一平?我……我呢?”
那人再不说话,却将裹在脸上的白绸,一层层解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满是斑斑伤痕的脸。
李一平定睛瞧着这张脸,瞧了许久,失声道:“你……你岂非谢天华谢前辈。”
谢天华竟会在这死屋里出现,那当真比见了鬼还令他吃惊。
谢天华惨然一笑,道:“不错,我正是谢天华,想不到你居然还认得我。”
李一平苦笑道:“谢前辈,你方才吓得我好惨。”
谢天华歉然笑道:“在这坟墓里和死人呆了许多天,突然瞧见你来了,惊喜之下,竟忍不住和你开了个玩笑。”
李一平道:“前辈只怕是想瞧瞧我听了那话的表情,瞧瞧我是否真的李一平。”
谢天华长叹道:“不错,此时普天之下,只怕惟有你才能了解我的心事,也惟有我了解你的心事,你遭遇之奇,身受之惨如今我终于能相信了。”
李一平也不觉惨然,颤声道:“前辈自己……”
谢天华惨笑接口道:“只可惜我如今虽已相信,却也无用……我如今的遭遇,已和你一样,只怕永远要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李一平道:“前辈怎会来到这里?”
谢天华道:“那日晚间,我喝了几盅酒,已有些醉意,三更左右便已睡着,沉睡中,突然有个人将我摇醒,问我是谁。”
李一平道:“他闯入帐中,前辈还未问他是谁,他倒先问起前辈来了,这样的怪人怪事,倒也少见得很。”
谢天华道:“我当时正也气恼,但抬头一瞧,却……却再也发作不出。”
李一平道:“为什么?”
谢天华道:“当时我帐中还燃着盏灯,灯光照着那人的脸,他眉目面容,竟和我生得一模一样,便像是我自己在照镜子似的。”
李一平恨声道:“果然是那恶贼。”
谢天华道:“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还说:‘我乃点苍谢天华,你为何睡在我的床上?’当时我醉酒未醒,真被他说得糊里糊涂,正和你方才一样,忍不住大喊道:‘你是谢天华?我呢?我又是谁呢?”’
李一平叹道:“前辈自己也有这经验,所以方才前辈听见我那么说,就知道我的确是李一平……但那恶贼当时又如何?”
谢天华道:“那恶贼听我如此说话,反将我痛骂一顿,说我假冒他的容貌,还说人可假冒,点苍剑法假冒不得,他竟逼我出去与他一分强弱,强的是真,弱的便是假,假的使得走开,让真的留下。”
李一平道:“那恶贼剑法又怎会是前辈的敌手?”
谢天华惨笑道:“这些人手段之恶毒,又岂是你我所能想像……我当晚喝的酒中,竟被他下了迷药,真力竟无法运转如意,与他交手竟不出三招,便已被他将掌中剑击落,而他用的竟真的是点苍剑法。”
李一平失声道:“前辈难道就真的这样被他逼走了?”
谢天华叹道:“那时严世藩,王雨等人,突然全都现身,原来他们早已藏在那里,以盟主的身份将我门下弟子全都支开……”
李一平恨恨道:“前辈那时只怕还不知道他们也是假的。”
谢天华道:“那时我的确梦想不到,见到盟主来了,心里正在欢喜,谁知他们竟一致说我是假冒谢天华的人。”
他颤抖着抓住李一平的手,掌心已满是冷汗,接道:“到那时我才知道被人冤屈的痛苦,我心胸都已似将裂开,怎奈四肢无力,反抗不得,竟被他们押上了大车,赶出了营地。”
李一平道:“那严世藩可在车上?”
谢天华道:“他虽不在车上,却令手下几条大汉押着我,显然是要将我带到远处杀死,那时我连普通壮汉都不能抵抗,何况是那恶贼的属下。”
李一平叹道:“如此说来,前辈能逃得性命,想必已是九死一生了。”
谢天华道:“若非他们行事太过周密,只怕我也不能活到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