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好听了,心中不免纳闷。
“无头军”和大自在天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事。
还有其他几人也是无法忽视。
快乐佛话不多,比较沉寂,却出手惊人,轻松展示了两大少林绝技。
他虽来历不明,但可以肯定与“杀杀人,眨眨眼”有着密切关系。
这个组织是依靠“蝶”,“鼠”,“貉”三类人来运作的。
“蝶”收集情报,打探消息。
“鼠”联系杀手,下达指令。
“貉”监视防范“蝶”,“鼠”。
彼此分开,又互相依托。
快乐佛能识“鸟语”,说明他不是底层的“蝶”,“鼠”,“貉”,而是组织的核心成员。
这类人只有区区几名,可见其地位很高。
倘若起冲突,赵好倒情愿碰一碰快乐佛这硬点子,也不想招惹知天下。
此人有学识,又聪明,知礼数,会奉承,做人圆滑,办事能干,关键让你怎么也摸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小心眼”的人最忌惮“心眼多”的人。
赵好亦是如此。
至于大头领“绝天道”未有谋面,可通过大自在天,知天下,快乐佛三人的反应来判断,实力无需质疑。
“无头军”比想象中的更可怕,更难驾驭。
“嗝……嗝……饱了,吃得真舒坦。”
响亮的打嗝声后,紧随着“扑通,咕咚……咕咚……咕噜噜噜……”物体落地滚动之音。
须臾之间,一个类似圆形之物滚向厅中央放置的大木箱。
但见那圆物凹凸不平,露出畸形残缺的骨骼,表面沾满了触目的鲜血,还贴着鱼鳞状的皮肉,面条状的血筋,左边有一只黏黏糊糊眼珠子拖在眼眶外面,像条巨大的蝌蚪,右边则已被啃嚼的变了形,只隐约能瞧出是一个血窟窿。
真是一颗惨不忍睹的头颅。
就在飞滚的头颅要撞到木箱之际,知天下伸足一踩,让其停了下来。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斑驳血印。
“哈哈哈,哈哈哈,老姐你看啊!这货的脑壳都让我吃得七七八八了,还要去找他的身子,真他妈好玩。”
大自在天双眉一蹙道:弟弟,大战将临了还玩?你好好打起点精神,别给我出什么岔子。
“放心!费脑子的活我不管,杀人的事包在我身上,不会让老姐你失望。”
赵好道:为了大王和主人的大事能顺利进行,还是谨慎为好。那“风云镖局”曾是天下三大帮会之一,龙放啸也非浪得虚名之流,不可轻忽。加上铁手是公认的“四大名捕”,王小石是自在门新一代翘楚,都是扎手的角色。希望四当家借刀杀人之计能成,诱使楚衣辞,南天门,或者“万人敌”能把他干掉,去除一个心腹大患。
“哼,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老子谁也不怕,先和你们打声招呼,铁手是我的!谁也别插手,我要亲手送他见阎王。”
大自在天嗔怒道:放肆!这由不得你胡来,到时给我安分点。人管你杀个够,但别坏了我们的事。
知天下呵声道:他是杀敌心切,要为你建立功业。大王不必操心,虽遇到一点麻烦,还不至于处于劣势。大局仍在我们掌控之中,无需担忧。
赵好也道:三当家,所言极是。此战必胜,大胜,战无不胜。
“呵呵呵,那就借赵先生的吉言了。”
知天下望了望厅外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今日就好好休整,吃饱喝足玩痛快了,明天就下山杀他个尸横遍野,血海尸山如何?
大自在天点首道:也好,今天就到这吧。舒映虹尸体的事,老三还劳你费费神,操办一下送给楚衣辞,再放风给南天门的人。另外好好安顿赵先生,有什么需求竭力满足。
知天下道:大王宽心,我会办好。
说完他击掌两声,两名仆从应声而入,见了大自在天顿首后站在赵好左右身侧。
赵好见状上前几步,与大自在天肃拜答谢,跟随侍从出了“六道众厅”。
大自在天转过头去,露出一张眼神阴狠,寒厉,面相狰狞的脸。
两腮,嘴角,下巴都有未干的血迹,样子十分恐怖。
忽闻一个娇柔的语气问:老三,老四,你们觉得赵好此人如何?
快乐佛合掌道:我觉得此人留不得,应该杀了。
“哦,为什么?”
快乐佛回答:他明摆着就是“佛爷”派来监视我们的,乔家庄派了姓唐的小子去,也不知会一声,这是何居心?
“那你觉得“佛爷”是何用意?”
快乐佛冷哼道:我看就是冲着宝藏钥匙,想插一杠子独吞。没想到铁手到了乔家庄,把宇文长空揪了出来。唐能见宝藏钥匙已无得手可能,又怕宇文长空几个把后面的事抖出来,就索性佯装是帮手,将他们灭了口。以求蒙混过去,不引起咱们的戒心。
“嗯,那老四怎么看?”
知天下抚须道:我赞同老三的说法,杀了赵好。只是该什么时候杀,怎么杀,让谁来杀!
大自在天莞尔一笑道:你倒说说看,该如何杀。
知天下道: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我们此时还不宜和“佛爷”翻脸。“风云镖局”这个大敌还没消灭,不可再树立新敌。“佛爷”不是龙放啸,咱们而今的实力不足以和他对抗。况且宋金开战,我们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这条船还是要坐的。
快乐佛问:那怎么办?
知天下道:我的意思是先留着他,找个合适的机会杀了他。而且动手的人最好是龙放啸,沈虎禅,铁手,王小石他们。如此“佛爷”也怪不到咱们头上,大家之间的合作还能继续,又把赵好这个眼线给拔了,一举两得。
“还是你个脑瓜子转得快,就依你说得办。”
“你个老倌,贼肠子就是多。快点去安排几个雏儿,花和尚和我都熬不住了。”
“洒家又要破戒了,罪过罪过!”
大厅内传出一阵阵笑声,时而柔媚,时而凶厉,时而祥和,时而奸诈……
暮色西沉,威虎山的峰峦让血红的晚霞逐渐包围,全似染成一片火海一般。
赵好衔阶而下,他艳色头巾让山风吹起,烈烈扬飞,犹如一只朱蝶翩翩起舞。
他很快目睹了一场“盛宴”。
一场从暴行开场,以暴行收场的“杀戮盛宴”。
“无头军”以残忍,残暴,残酷,残杀闻名。
只见一群喽啰们聚拢一处,大声喝叫,有几名男村民手脚被捆吊在树上。
“噗嗤噗嗤……”各种长短兵器,如雨点般扎砍在村民身上,痛得他们泥鳅般扭动身躯,嘴里发出骇人的哀嚎,惨叫。
声音叫的越大,越惨。
兵器的攻击就越密集。
另一处几名“无头军”用火把点燃了两个被五花大绑青年的衣服,并浇上了火油。
“轰……”
瞬间,烈焰冲天,黑烟遮云。
然后就是阵阵撕心裂肺的呼喊,林间的鸟兽也惊吓得往深处逃窜。
呼救声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暴徒们肆意的狂笑。
有个老者挣扎着想爬起来,可空荡荡衣服里只剩下枯瘦的躯干,早就没了手脚能支撑。三名无头军还不满意,把他塞到酒缸里做成人彘。
有个中年人让一根酒杯粗的铁棍捅穿肚子,两名无头军的人各持铁棍两端把他架了起来,并不停踢踹他的身体。
中年人痛苦万分的来回移动,铁棍不停穿梭在肉里。每一次的摩擦,腹部都会喷射一道血泉,并伴随几声惨嚎。
“嗷嗷嗷嗷嗷……”
是猎狗。
“哇哇哇,呜呜呜……”
是哭声。
小孩的哭啼声。
赵好目光投了过去,又转移了视线。
他不想看。
也不忍看。
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孩子,正面对一群彪悍猎狗的疯狂逼近,这些猎狗已经饿了几天了……
这样的惨景比比皆是,悲鸣声,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山巅。
忽然间,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惊惶失色的跑了过来,一个趔趄跌倒在赵好面前。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这女子手臂,颈脖,大腿上都是手抓的淤青,嘴角有血,略有污迹的脸颊有明显的掌印。
撕烂的布条已遮不住她娇小柔弱,冷得发抖的酮体,她本能的用手臂捂住胸前。
赵好盯着她羞愤,哀怜,无助的眼神,不由一怔,心头蓦然一酸。
他该不该救她呢?
就在一愣神间,两个面目可憎的无头军就分别拽住女子的双足,将其野蛮的拖走。
而旁边还有许多劫持来的无辜女子,妇人,以及笑声猥琐的无头军。
这些“野兽”般的暴徒,完全不顾女人们的哭诉,央求,乞怜。
在石头上,树干上,灌木里,山道边,干着令人发指的罪恶勾当。
简直是一群野兽。
赵好仿佛听到那名被抓走女子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
“杀了我,求求你!”
赵好没有停下脚步,也没回头,随侍从而去。只是左袖似乎动了一下,极为隐蔽的探出左掌。
一只纤小如女子般的手。
悄无声息的掠出一道掌风,轻柔的像一缕徐徐晚风。
“少掌”。
那女子突然就没了气息,让正欲脱裤上阵的无头军没了兴致,嘴里叫骂着:那么经不起折腾就死了,真败大爷的兴。
赵好没有回头。
那女子并不知道谁杀了她,临死的瞬间嘴角却浮出一丝惨笑。
至少她没有饱受太多折磨,太多凌辱,太多煎熬。
赵好杀了女子后,眼神变得凄迷起来。
他今天杀了一个人。
却是为了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