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失有些大,已经死了一百三十几个了。”胡勇的回应让周卫国咋舌。挡住敌人三次进攻,自己最强的主力营就报销了一百多,而自己接到的命令,是没有限期的挡住冈村支队。几次进攻中,岗村吃了亏,他肯定会让航空兵进行支援,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苦,也许死的人会更多,搞不好,特务团这一次会打的没有战斗力都是有可能的。他清楚,但是能说。胡勇看着周卫国的表情,掏出香烟点燃的他想了想问道;“团长,我们还能回去嘛?”这……这就只有天知道了。蠕动嘴唇,周卫国想安慰一下胡勇,但是抬头他发现,田静居然正在协助卫生兵给轻伤员包扎。指了下田静,周卫国米了下眼睛问道;“她什么时候上来的?”胡勇扭头看了下;“第二次战斗没有开始的时候就上来了,我怎么劝都劝不下去。”周卫国示意胡勇忙碌自己的,他走到了田静身后静静的看着双膝跪在地上为士兵缠绕纱布的田静正询问着伤员。“疼嘛,疼的话你就说出来,我轻一点的。”看着认真的田静,有时候他在想,若非不是自己遇到了萧雅,也是会追求甚至是会接受田静的,可是自己有了萧雅,心里就装不下任何人了。士兵头部应该是擦了皮,血已经制止了,也好在是擦破皮,要不然就没命了。那士兵见周卫国过来,挣扎要起来,周卫国慌忙蹲下;“别动,好好的养伤。”他半蹲在哪里,一直等田静为士兵包扎后将田静拉扯到了一边;“你走吧。”走?认真擦拭着手中血红鲜血的田静一听停下了手中动作抬眼看向周卫国;“你……你什么意思啊?”周卫国看向地上众多的尸体,在听着不远处伤兵的哀嚎以及检查阵地的士兵一眼,又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日军阵地;“这一仗我的任务是阻击岗村支队,说不好,我一个团甚至包括我,都会死在这里。”“别说这种丧气话,我相信你,就好比当初在京都城,我相信你,我相信……”相信,这是在战场,不是曾经的那种单打独斗,子弹不长眼睛,炮弹也不会长眼睛。从淞沪会战开始,自己带领的兵力是给打残了补,补完残,反反复复的已经是好几次了。以往自己虽然也跟日军大队硬碰硬过,但是对方是残兵,而这一次,自己遭遇的是满编制,装备火力都要强于一个大队的支队。能挡得住他们一次两次三次,但是挡不住多次,自己没有空中支援,一旦对方的轰炸机过来,起码就是报销好多。没有接到撤退命令前,就算是打到就剩下自己一个人,那都要坚持下去。整个团都知道,这一战,也许是特务团最后一战。不然胡勇也不会那么问,军人,早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但是田静准确来说算不上军人。她是督察处的,没有必要在这里送死。“快走吧,不然到时候就走不了了。”周卫国看向远处寂静的日军阵列说了声。田静似乎并没有将其当回事的用手擦拭了下额头的泥土盯住周卫国;“你是在担心我嘛?”我……这怎么叫担心呢,能活一个是一个活啊,没有必要都死在这个地方啊。“我这是,我这是……”周卫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田静。支支吾吾的模样却是让田静笑出了声:“好了不逗你了,我不可能走的,正如同你说的,你有你的战场,我有我的战场,我的命令是驻扎在特务团,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撤离的。”算了,没法劝说了,周卫国刚想说什么,空中的轰鸣声让他眉头紧锁。几个黑点的出现让周卫国顾不得田静扭头大喊;“敌人飞机来了,隐蔽,赶紧隐蔽,都给我蹲下,别爬在地上,张大嘴,捂住耳朵。”一营的老兵自己不用操心,关键是当前在第二阵地的三营。他一边吆喝一边往三营的位置跑,似乎又觉得田静在这里不安全,扭头看着还站在哪里的田静;“跟我走,站在哪里等死啊。”轰轰轰……轰轰……航空炸弹的威力,简直是地动山摇,大腿粗细的松树都给直接炸断倒下。阵地瞬间烟尘迷漫,弹片四处飞散。三营那群人,很多都爬在地上,这是在送命啊。“都起来,都起来,不要爬在地上啊,我草你祖宗的些,让你们不要爬在地上啊。”周卫国发疯一般的踹着士兵的屁股,让他们赶紧给爬起来蹲在地上。田静跟随在身后拉扯着周卫国;“轰炸太猛烈了,卫国,你要进入掩体。”周卫国挣脱开田静的手;“别管我,照顾好你自己,这群新兵蛋子没有经历过航空炸弹,爬在地上,冲击波会要了他们的命。”“都他么的起来,都他么的起来啊。”撕心裂肺焦虑的叫喊着,一部分士兵在周卫国吆喝下起来规矩的蹲在了地上,也有一部分到处乱窜的,命不好的,直接就让炸弹给炸飞了。飞机走了,周卫国看着战壕中爬着的一些士兵目光痴呆嘴唇颤抖。他见到几个医疗兵去翻那些士兵,不由得带着怨恨道;“还翻个屁啊,都他么的死了,不要管他们了,去看那些蹲在地上的。”田静在飞机离开的那一刻来到了周卫国跟前。她探出手指了下爬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蓝灰色士兵一眼后,又将目光看了下战壕两边,并没有航空炸弹的弹坑,甚至他们身上,只有少许的泥土。“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啊,也许……也许还有活着的啊。”活着。怎么可能有活的啊,周卫国面无表情的看着战壕中过去的那一窜,起码三十多个人都爬在了地上。“你以为他们还会有活的嘛?”周卫国沮丧的抬起手指了指那些爬在地上的士兵。田静的眼神明显就是在说,他们会活着,起码有一两个。“一个都没活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随便翻过来一个,就清楚了。”周周卫国颓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