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正文卷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不是故意的在回春墅待了半天,舒舒带了孩子们离开。
原本喧嚣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十八阿哥也被嬷嬷抱下去小憩。
宜妃坐在炕上,情绪有些低沉。
佩兰还以为她舍不得孙子、孙女,安慰道:“每年都在园子这里住着,九福晋带小主子们过来也方便。”
宜妃笑了笑,没有解释。
就算她晓得自己早先偏心了,又能如何呢?
现下九阿哥已经长大了,有妻有子的,身边还有好兄弟,不需要她这个生母做什么。
她要是摆出弥补的姿态来,才叫人看笑话,还会影响兄弟之间关系。
她叹了口气,就这样好了。
以前她没有将九阿哥当成依靠,以后也别惦记往小两口跟前去……
*
永和宫,东稍间佛堂。
德妃算着日子,十四阿哥禁足整四个月了。
皇上还是没有解禁的意思。
四阿哥那边,她催着去求情,可那混账东西,求来的就是让上书房的老师去乾东头所讲课。
混账东西!
要是他不求这个,皇上素来重视儿子的教育,说不得早就将十四阿哥解禁了。
德妃心里怨的不行。
可是她在宫里,在四福晋请安的时候让她给四阿哥传话不是错,专门打发太监或嬷嬷出宫,就扎眼了。
可是十四阿哥这里,她实在不能再看着了。
她就叫了大宫女过来,道:“叫膳房预备几包萨其马,给十四阿哥送去,告诉十四阿哥,就说我吩咐的,让他上请罪折子……”
大宫人仔细记下了,去膳房准备。
等到预备好了吃食,她就带了一个小宫女,出了东六宫,去了乾东头所。
乾东头所这里,“嗖嗖嗖嗖”,是练箭的声音。
十四阿哥打着赤膊,满脸阴郁,正在练习射箭。
见了永和宫来人,他也没搭理。
他本是爱说爱动的性子,关了四个月,刚开始的两个月还好,担心害怕的更多些,觉得“禁足”还安全。
可是等到“万寿节”没有解禁,直郡王大婚没有解禁,荣宪公主请客没有解禁,他就只剩下怨恨了。
十四阿哥的年岁,本就容易想的偏激。
越是对亲近的人,越是容易刻薄挑剔。
所以他禁足后的怨愤也是层层递进。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十三阿哥不够义气,老是随扈,却没有帮自己求情。
后来他怨四阿哥。
四阿哥已经封了贝勒,还是当差皇子,要是去御前求情,也有分量,结果呢?
求来老师过来上课!
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禁足的时间延长?
再后他怨九格格,那是同胞姐姐,还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女。
要是她出面,求动太后替自己说情,汗阿玛那边是不是也会解了禁足?
到了最后,他怨上了德妃。
他晓得四妃的分量,也晓得皇父不是喜新厌旧的性子,对有生育的嫔妃都多给几分体面。
他的额娘,产育六次,跟荣嫔娘娘一样。
现在,她也是两个皇子一个皇女之母,在宫里的尊荣不亚于惠妃、宜妃。
只要她出面求情,汗阿玛会给几分体面。
可是,她没有求情……
因此,今天永和宫来人,十四阿哥眼皮都没抬。
那大宫人见十四阿哥的神情,也不敢扰了他射箭,就在旁边候着。
“嗖嗖嗖……”
十四阿哥又拉了几次弓,却是心里越发暴躁。
眼见着箭囊里只剩下最后一支箭,他搭在弦上,却是转动了方向,瞄准了那大宫人。
那宫人吓了一跳,忙跪下:“十四爷饶命!”
“嗖!”
一支箭转瞬而至,直接落在那宫女子膝盖前一寸的青石板缝隙中。
那宫人吓了一激灵,萎倒在地。
“滚!”
十四阿哥将手中弓往那宫人身上一砸,转身离去。
那宫人的脸被弓弦割到,鲜血一下子流了下来。
头所的总管太监在旁看着,吓了一跳,忙近前道:“姑姑,这……”
那大宫人脸上生疼,眼中也带了惊骇之色,看着那总管太监道:“十四爷这是怎么了?”
既是德妃身边大宫人,跟十四阿哥也是相熟的。
十四阿哥平日里对永和宫的人也算客气,开口闭口叫“姑姑”,哪像现下六亲不认的架势。
这总管太监也是牙疼。
这头所下人,差不多都是新换的。
总管太监也是正月里从乾清宫调过来的。
只是他也晓得,既过来做十四阿哥的总管太监,那往后荣辱也都在十四阿哥这个小主子身上。
那总管太监道:“十四爷这是伤心了,坐了心病,误伤了姑姑。”
那大宫人看着地上的箭,还有殷红的血渍。
这哪里是什么误伤,这就是故意的!
只是她晓得永和宫跟乾东头所,一荣俱荣。
德妃眼中,也是幼子最重。
要是因她的缘故,牵连到十四阿哥的名声,那也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脸上火辣辣的痛觉又是真实存在,哪个女子不爱惜容貌?
这大宫人入宫当差十年,素来稳重,眼下也有些茫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顶着伤口回永和宫,那么多侍卫护军看着,想要隐下十四阿哥都难。
可是不回去,也不可能……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最后大宫人没有立时离开头所,而是总管太监往东六廷去了。
等到德妃得了消息,晓得十四阿哥“误伤”自己的宫人,伤处还在脸上,哪里还待得住?
她立时起身,就往乾东头所去了。
东六宫外头的侍卫跟护军,约束太监跟宫女,禁止随意出行,却不会约束宫妃,尤其是德妃这样的主位娘娘。
不过该记录,还是会记上一笔的。
德妃的永和宫在东六宫的东南,乾东头所在西北,一里半地。
等她到了头所,额头上已经汗津津的。
这宫女,可不兴打骂。
就算真的打了,也不能往脸上打。
十四阿哥犯了忌讳,伤的是生母身边的宫人,还伤在脸上。
这消息哪里能瞒住人呢?
就算皇上正在斋宫斋戒,可也有出来的时候。
四个月了……
她已经想着皇上祭完方泽坛后就让十四阿哥先上请罪折子,皇上要是还犹豫,她就找机会见驾。
可是十四阿哥又作死,打伤宫人……
等她进了头所,就有人去十四阿哥跟前禀告。
十四阿哥刚擦了身体,就在前院书房里看《孙子兵法》,听到德妃到了,“腾”的起身,随后又气鼓鼓的坐下。
这会儿功夫,德妃正在见那大宫人,看到那宫人脸颊上两寸长的伤口,差点儿没昏厥过去。
这压根就没有办法瞒人。
那宫人跪下,带了委屈与惊恐道:“是奴才不好,没有躲开十四爷的弓……”
德妃长吁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扶了那宫人起来,道:“怎么能赖你,都是那混账东西行事鲁莽……”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道:“回头我叫人去御药房拿三七给你,你今年二十二了,也入宫十来年,倒是可以报个伤病出宫,至于终身大事,我会吩咐乌雅家,给你置办一份嫁妆,风风光光出嫁。”
那宫人晓得,这就是德妃给她的安抚了,提前出宫,一份嫁妆。
她忙道:“谢娘娘恩典……”
十四阿哥在书房里等了半天,不见德妃进去,等得不耐烦了,挑了帘子出来,正看到德妃拉着宫人的胳膊说话。
十四阿哥气了个倒仰。
这是身边宫女都比自己这个儿子亲近了?
德妃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望了过来,就看到黑着一张脸的十四阿哥。
她压下心中担忧,训斥道:“混账东西,没轻没重的,扔什么弓箭,伤了人了……”
十四阿哥一愣,望向那宫人。
那宫人抬起头,望向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看她半脸血,忙往后退了一步,很想要喊一句“不干我的事”,可是脑子里想着自己进屋之前的动作,想着那伤口整齐如刀割似的模样,就望向了地下的弓。
果然弓箭旁边,就有血渍。
十四阿哥不由头大,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就是故意耍耍脾气,好让生母晓得他的不满。
没想要伤人!
德妃见状,信了十四阿哥的话,松了一口气。
真要是十四阿哥暴虐,故意打骂宫人,她也头疼。
大清的宫人,跟历朝历代的宫人都不同。
宫人都是内务府秀女出身。
别说不在十四阿哥名下的宫人,就算是他名下的宫人,随意打骂,也不合规矩。
十四阿哥却真怕了,不再是方才黑着脸的模样,而是带了几分可怜道:“娘娘,汗阿玛又要罚我了……”
德妃见他惊恐模样,舍不得训斥,道:“别怕,我来安排……”
等到中午之前,内务府这里就迎来了永和宫的首领太监,是遵了德妃吩咐,给德妃名下宫女办理退宫册手续的。
宫女的宫册,是归会计司登记核销的。
宫女选用的时间,多是每年正月到二月,销册出宫的时间在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现下这个时候,不合规矩。
德妃就没有叫人去会计司,而是来了本堂衙门。
九阿哥听了纳罕,道:“若是病了,挪出去养好了再进来就是,直接退宫,妃母名下宫女子不就有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