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丽莎的复国日记
当格里高利醒来时,天空才刚蒙蒙亮。右臂依旧疼痛无比,格里高利咬着牙齿,用魔法把自己的手臂扭回了原状。但这并不能治愈他的右手。他的右手软绵绵地垂到身体的一侧,连动一下都动不了了。
他错误地估计了汉堡市的信仰状况。
格里高利是掌控万物“所在”的使徒,在神性之火照亮的地方,他几乎能无限制地转移事物的所在;但在神性之火未能触及的黑暗区域,他的力量就会不可避免的衰减;如果他用魔法强行进入这样的地区,他自身的存在就会受到扭曲。受伤的右臂就是对格里高利的一个警告。
好在他在汉堡市外的郊野停了下来。如果他当时强行进入汉堡市,他的整个身体都会如右臂般扭成一团吧。
既然右手已经无法动弹,格里高利就不再关注自己的右手。他闭上眼,仔细地体会着自身魔力的流动。
“已经降至‘祭司’级……不,比‘祭司’还要稍弱一些,相当于七丘帝国魔法系统的‘精灵’级了么?”
这还只是当下的状况。如果格里高利继续使用魔法,他的力量还会进一步地消耗。当初格里高利出使七丘帝国时,尚能从不远处的天方帝国获得一些力量。但阿勒曼尼联邦离天方帝国实在是太远了,一旦阿勒曼尼联邦本土的信徒失去信仰,格里高利的魔力就几乎无法回复。
“虽然如此,剩余的力量倒也还足够。只要注意不进行远距离的转移就行了。”
在右臂的阵痛之中,他就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汉堡市。
由于天色尚早,汉堡市的街头的的人并不多。进城后没走几步,前方就出现了一个高台。高台上竖起两个木架,汉堡市的神父和修女就被捆在那里。他们的皮肤已被太阳晒伤,通红通红的;而他们的脸则一片惨白,全无血色。
当格里高利走近时,那神父正好从昏厥中醒来。从他的嘴里吐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神啊,你舍弃了我们么?”
格里高利看了看那个神父,说道:“西门,背一下《马可福音》第五章第三十六节。”
神父的身体震了一下,下意思地念道:“基督听见所说的话,就对会堂主管说:‘不要怕!只要信!’”
“明白了么?”
神父微微地把眼睛睁了开来。格里高利先是在他的眼中呈现出五个重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叠城了一个。他认出了格里高利,一喜。但当注意到了格里高利右手的状况时,那份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格里高利大人……你不该来这里的。”
“西门,你又忘了基督的教导。‘不要怕!只要信!’尤其是在异教之地,更是需要如此。这次明白了么?”
“……明白了。”
于是,格里高利严肃地问道:“西门,传言的那件事情是你干的么?你真的杀了三个女人,埋在了教堂的后院里?”
西门艰难地摇了摇头:“格里高利大人,我没有做过这个事情。”
“那你知道这三个女人是谁么?”
“也不知道。”
“你是否愿意对着那天上的审判者发誓?”
“天父见证,我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你可知呼天父之名而发虚誓的后果?”
“知道,那是一等一的重罪。”
格里高利还想说什么,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喊声:“那个教士刚刚叫了那个破烂衣服的一声‘大人’!!!快把那个破烂衣服的抓起来审问!”
格里高利慌忙转过身子,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个平民。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稀稀拉拉的街道,只因他和神父说了几句话就会引来了这么多人。
“西门,我会让真相水落石出的。”
对神父说完这句话,格里高利就向着汉堡市教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想跑!快拦住他!”
那群人叫着、喊着,有的从后面追了上来,有的挡在了他的前方。
格里高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随着他的步伐的迈进,挡在他前方的人群竟自动分了开来,在中间留出了一道路。路两侧的人惊恐地对视着,因为他们实际上并没有迈动过脚步——有一股力量在他们未能察觉的时候移动了他们的位置,把路给空了出来。
一阵混乱过后,人们回过神来,从四面八方向着格里高利扑了过去。
——他们全都扑到了地上。
有人抓起身边的东西朝着格里高利丢了过去。
——它们全都落到了地上。
格里高利不动声色地甩下众人,扬长而去。
那教堂被一道道铁索锁了起来。铁索上挂着许多木牌,上面刻着异教徒用于驱赶邪灵的咒文。格里高利看着生气,遥遥举起剩下来的那只左手,意图将铁索隔空扭断。
可这一次,他失败了。刚刚分开人群消耗了他过多的力量,使他的能力进一步地减弱了。
格里高利用复杂的心情看着自己的手心。他没有料到力量的衰减会如此之快。
“已经相当于‘自然’级了么?”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把手按到铁索上,这才终于扭断了铁索。
他知道刚刚的那群人很快就会聚集起来把教堂包围,在此之前,他要找到有用的线索。
教堂里已被翻的一团乱。格里高利穿过走廊,一路走到后院。那里留着三个一人大小的土坑,那三具尸体显然就是从这三个地方被挖出来的。
格里高利绕着后院走了一圈。土坑只有三个。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被挖动过的痕迹。而那三个土坑,也恰恰只够装下一个人。
于是格里高利确定了——西门是被人陷害的。这是最浅显不过的道理:如果这三具尸体真是被一无所知的士兵们找到的,那院子里的坑绝对不会只有三个。只有三个,恰恰说明那些士兵提前就知道这几个位置埋有尸体。
问题是,奥托公爵究竟是怎么把这三具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地埋进教堂里的?又该怎么把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呢?
就在格里高利沉思之时,人们的叫骂声已经从教堂门口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