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作为一代枭雄,虽现在年岁还小,但霸者之质已显,别看他的父亲拖雷当年与郭靖交好,是过命的兄弟,但有一句话说得好,那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嘴上始终与郭靖好言好语,但其内心早已对他升起杀心,只是脸上没有显露出来罢了,那是他的养气功夫极深。这一点在座武林人士没一个够得着他的,便连洪七公也不行,更何论直言直语的郭靖了,脸上笑嘻嘻,实则内心早已安排好了。怎么伏杀郭靖,什么时候动手,他早已安排妥当。作为一个上位者,他只是不想当面跟郭靖撕破脸皮,郭靖可以,他不行,一堆小弟看着呢,他要在小弟面前塑造仁者的形象,而不是一个小肚鸡肠心胸狭隘的统筹者。就在郭靖两人大步往营外走去之时,两边突然冲出八名蒙古大汉,当先一人瓮声说道:“你就是郭靖么?你在襄阳城头伤了我不少兄弟,今日竟到我蒙古军营来耀武扬威,王爷放你走,我们却容你不得。”话一说完,边上其余人皆是摩拳擦掌的盯着郭靖,这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都是忽必烈事先安排好的。没等郭靖作答,这大汉一声怪里怪气的吆喝,八名大汉同时拥上,各使蒙古摔跤手法,十六只手抓向郭靖与洪七公。摔跤勾打之术,蒙古人原是天下无双,这八名大汉更是蒙古军中一等一的好手,是忽必烈特地安排埋伏在帐外擒拿郭靖。但郭靖幼时在蒙古长大,骑射摔跤自小精熟,眼见八人抓到,双手连伸,右腿勾扫,霎时之间,四人被他抓住摔出丈余,另四人被他勾扫倒地。竟都没用到洪七公出手。他使的正是蒙古人正宗的摔跤之术,只是有了上乘武功为底,手脚上劲力大得异乎寻常,那八名大汉又如何能敌?忽必烈王帐外驻着一个亲兵千人队,一千名官兵个个精擅摔跤,见郭靖手法利落,一举将八名军中好手同时摔倒,神技从所未见,均不约而同的齐声喝采。郭靖向众军一抱拳,除下帽子转了个圈子,这是蒙古人摔角获胜后向观众答谢的礼节,众官兵更是欢声雷动,那八名大汉爬起身来,望着郭靖呆呆发怔,不知该纵身又上呢,还是就此罢手?郭靖走到洪七公边上道:“咱们走吧。”岂料洪七公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靖儿,咱们暂时是走不了了。”话音刚落,只听得号角声此起彼和,四个千人队来往奔驰。原来忽必烈调动军马,已将郭杨二人团团围困。见此,郭靖暗暗吃惊,心想:我二人纵有通天本领,又怎能逃出这军马重围?想不到忽必烈对付我一人,竟如此兴师动众。想法过于天真了,忽必烈年纪虽小,但作为上位者,哪一个又不是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当面与你客气那是面子工程,你的死活人家早就策划好了。就你还天真的以为人家会放你回去,洪七公对此看得清清楚楚,望着将自己两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蒙古军,洪七公长叹一声道:“靖儿,一会咱们只管疾冲,先过去夺两面盾牌来,再抢上两匹快马,以防敌军乱箭射马。”微微扫视一圈,洪七公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先向南冲,随即回马向北。”郭靖一怔:“襄阳在南,何以向北?”但随即会意:“啊,是了,忽必烈军马必集于南,防他逃归襄阳,北边定然空虚,先南后北,冲他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便可乘机突围,我当如何阻住他才好。”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洪七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多次组织义军抗蒙,眼界自然不低。两人说到即做,郭靖与洪七公两人忽的快速冲到蒙军身前,洪七公手提郭靖腰上的带子往前一抛:“去!!”郭靖一个高高跃起,人于空中已连出数脚踢翻了两名最靠前的蒙古骑兵,而后翻身跨坐到了战马上,左手往前一探,喊道:“洪前辈!”洪七公此时也动作不慢的飞身跃起,一手握住郭靖的手掌借力一个翻转便已坐到了他身旁的马匹上。就在郭靖心念甫动之间,但见忽必烈王帐中飞快窜出几条人影,几个起落,已拦住了两人去路,跟着鸣鸣之声大作,一个铜轮一个铁轮往两匹坐骑飞到。正是法王出手阻挡二人脱身,郭靖见双轮飞来之势极为刚猛,不敢伸手去接,头一低,双手在两匹坐骑的颈中一按,两匹马前足跪下,铜铁双轮刚好在马头上掠过,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又回到了法王手中。就这样微一耽搁,尼摩星与马光佐已奔到二人身前,法王与潇湘子跟着赶到,四人将郭靖洪七公团团围住。金轮法王、潇湘子等均是一流高手,与人动手,决不肯自堕身分,倚多为胜,但郭靖武功实在太强,每人又均想得那“蒙古第一勇士”的封号,只怕给旁人抢了头筹,但见白刃闪动,黄光耀眼,四人手中均已执了兵刃。法王所持是个金轮,潇湘子拿着一条哭丧棒模样的钢棒,尼摩星的兵刃最怪,是一条铁铸的灵蛇短鞭,在他手上臂上盘旋吞吐,宛似一条活蛇,马光佐则是一柄锯齿大砍刀。郭靖眼看四人奔跑身形和取兵刃的手法,四人中似以马光佐较弱,当即双掌拍出,击向潇湘子面门。潇湘子钢棒一立,棒端向他掌心点来,郭靖见钢棒上白索缠绕,棒头拖着一条麻绳,便如是孝子手中所执的哭丧棒,心想此人武功深湛,所用兵刃怪模怪样,必有特异之处,当下右手回转,一招“神龙摆尾”,已抓住了马光佐的砍刀。马光佐待要抖刀回击,但刀脊已入敌手,当即顺着对方一扯之势,和身向郭靖扑去,左手中已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这一招以攻为守,乃是十八小擒拿手的绝招。马光佐人虽憨,但近身战自也不弱。郭靖叫道:“好!”双手同施擒拿,右手仍是抓住刀背不放,左手迳来夺他匕首。这时右手夺他右手兵刃,左手夺他左手兵刃,双手已成交叉之势。马光佐原以为自己这一匕首刺出,敌人肯定要放开大刀而闪避匕首不可,岂知他竟想连匕首也要一并夺去。就在这时,法王的金轮和潇湘子的钢棒已同时攻到,郭靖一扯大砍刀不下,逐大喝一声,一股罡气自砍刀上传了过去。马光佐胸口犹如被大铁锤重重一击,眼前金星乱舞,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郭靖已放脱砍刀,回手招架,马光佐自知受伤不轻,慢慢退开,在地下盘膝而坐,气运丹田,忍住鲜血不再喷出。潇湘子、尼摩星见郭靖一上手就将马光佐打伤,都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少了一人抢那“蒙古第一勇士”的头衔,惧的是郭靖如此厉害,只怕自己也会折在他手中。当下两人不敢冒进,严密守住门户。而金轮法王则是一直在紧紧盯着还没出手的洪七公,他知道这人是郭靖的师傅,想必功夫定不会在郭靖之下,见他没动,法王自忖身份,也没贸然动手,而是在暗暗观察着对手。郭靖见招拆招,细察潇湘子和尼摩星的两件奇特兵刃。那哭丧棒显是精钢打就,但除了沉重坚实之外,一时之间也瞧不出异处,尼摩星的蛇形兵器却甚是古怪,活脱是条头呈三角的毒蛇,蛇身柔软屈折,当是无数细小铁球镶成,蛇头蛇尾均具锋锐尖刺。最厉害的是捉摸不定蛇身何时弯曲,蛇头蛇尾指向何方,但见那铁蛇短鞭在尼摩星手中忽而上跃飞舞,忽而盘旋打滚,变幻百端,灵动万状。郭靖当年见过欧阳锋蛇杖的招数,杖上怪蛇乃是真蛇,兼之剧毒无比,尼摩星的蛇形兵刃纵然厉害,究是死物,出招收招之际定有规矩可寻,因此心中最忌惮的仍是金轮法王。此时,蒙古大营正后方一处山崖之上,两个人影正静静的站在山巅之上远眺底下的蒙古大营。这二人正是告别了小龙女她们只身前来的东丈与老顽童。盯着下方营帐中心已乱成了一团的敌营,老顽童不断拍手笑嘻嘻的对东丈道:“哎呀呀!我们都还没下去闹呢,他们就自个打起来了!有趣有趣!”脸戴一幅狐狸面具的东丈双眼紧紧盯着下方乱做一团的蒙古大营,轻声道:“你当他们是你?这么无聊自己人打着玩?那是有人闯营了。”周伯通毕竟年纪大了,视力比不上东丈,闻言一愣,问道:“除了我们,还有谁这么大胆敢去闯蒙古军营?!”东丈闻言没有回应,身子忽的往山崖下倒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