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澳兹沉默下来。
迪斯威尔的说法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在前世游戏中，《星渊》里根本没有【隐秘社会】的认识，连词条都没有出现过，曾经李澳兹以为是奇巧网络搭载的‘认识滤镜’的缘故，为了保护玩家不被隐秘侵蚀，而选择屏蔽一切消息。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作为层渊最了解【社会】之人，迪斯威尔先生肯定早就对【隐秘社会】的结构心知肚明。
但现在，迪斯威尔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要么他在撒谎，要么说明【隐秘社会】的‘隐秘’能力，远远超乎李澳兹的想象。
第一点，撒谎——撒谎是不可能的——猎杀者导师向神灵立下誓言，不得向同伴撒谎和隐瞒事实。
星渊的神灵誓言是最高等的保证，当初给李澳兹提供真理药的阿塔玛施婆婆都贵为欧米加阶了，还是得老老实实遵守誓言，不得撒谎，不得在层渊施展力量。
更别说，迪斯威尔只有泽塔。
那结果很明显……【隐秘社会】的存在，他是真的不知道，甚至整个星渊的猎杀者，都不清楚这个事实。
【‘隐秘的公民一旦死去，除了同类，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如果你还记得公民个人的名字，那一定说明他们还活着。’】
此前跟詹妮亚的对话浮上心头，李澳兹曾经还不解这段话的意思，现在，他算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举个例子，假如有一位隐秘公民名叫‘亚瑟’，在他生前，亚瑟作为隐秘公民活动，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跟邻居亲戚好友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他会每周上午十点去跟花店的李翠花打电话暧昧。
每个人都知道亚瑟是个好人。
但当亚瑟死去，从那一瞬间开始，他就被整个世界遗忘了。
经常邀请亚瑟吃晚饭的邻居会理所当然觉得对门空无一人，房东会把还残留着亚瑟温度的房间当做新房挂牌出售，花店的李翠花会在周四上午十点端起电话，跟隔壁吴老汉调情。
整个世界将你遗忘。
现在想想，这其实，就是【隐秘社会】的自我保护机制。
“在白烛星，有一些海恩斯的难民明确表示：【隐秘社会】在三千年前、一百二十年前，两次入侵过白烛星，但不仅没有引起重视，反而当地人很快地遗忘了伤痛，对于隐秘人员造成的伤害，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李澳兹翻出一些自己掌握的资料，作为总统，他有权利调动这些：
“然而，与之相比——【机界社会】玛什革刚对我们造成的伤害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您看这里——这是蓝菊村的村长卢瑟为纪念过去在‘机界入侵’灾害中遇难的同胞，所建立的凋像。”
“这是前首都特里维拉市人民拍摄的电影——《残月之下》，记录着人民自救，从社会和恐怖分子手中幸存的历史。”
“种种迹象表明：【隐秘社会】盖亚，和其他【社会】不同。它有着独特的能力，能够让人们逐渐澹忘被侵略、伤害的历史。”
“这超出了过往一切【社会】的能力……”
迪斯威尔难以置信：
“利奥兹，你知道吗？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隐秘社会】将是我们星渊最可怕的敌人。”
“不用‘将’，它现在就是。就连非常偏远的仙女星系-蔚星系-蔚蓝星，都发现了隐秘的踪迹。”
李澳兹将平板的投影打开，指出一点：
“当我在调查【隐秘社会】的时候，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这是……语言？”
“是的。”
李澳兹说：
“【隐秘社会】的成员，只要腐化成功，就会无师自通一种不同于星渊任何一个地区、文明的语言，在他们的口中，隐秘人对于这种语言的印象很统一：english.”
“english？硬改历史？硬隔离室？应给利息？”
迪斯威尔皱眉。
“简单来说，隐秘公民都说‘英语’。”
李澳兹说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提议：
“从这个角度出发，说英语、使用英语交流的生物，我们都要一个不留，彻底灭绝才行，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星渊的绝对安全。”
“……隐秘，是来自其他宇宙的【社会】，这太奇怪了。我们一直以为，其他的宇宙都被三大破灭者吃干净了，只有我们是幸存者。”迪斯威尔感慨：“光是这个发现，就足以让你得到历史学的最高奖项了。”
“现在看来，我们并不孤独，但这不是好事情。”李澳兹严肃地说道：“隐秘有着独特的毒血，除非你不呼吸，不然一定会被伤害到，我差点都死于这种能力。”
“有几个文明不呼吸的？元素化生物就那么及几个，不进行呼吸作用，连硅基生物都做不到。”
迪斯威尔摇摇头，这一点实在太要命了：
“english……英语，这听起来真奇怪，但我总感觉有点耳熟。”
“耳熟？”李澳兹诧异：“怎么个说法？”
“利奥兹，按照你给的资料。英语有26个基本字母，abcdefg……”
迪斯威尔他的智商很高，很快就学会了这门语言，随即提起笔，在空中一个个写出来这些英文字母，随后又在下面写出一个个字母：
α、β、γ、δ……
“从阿尔法到欧米加，阶层有24层。”
迪斯威尔指着两排字母，狐疑地说道：
“你就不觉得……α和a，从某个角度，看起来一模一样吗？β看起来跟b也很像，德尔塔听起来也像是英文的delta，恰好也是d开头……”
李澳兹皱眉：
“你的意思是，隐秘使用的英文，是和阶层对照的字母，是共同的来源？”
“只是一个猜想。”
迪斯威尔托起下巴，沉声道：
“利奥兹，你知道阶层的字母排序方式，是怎么来的吗？”
“这我不清楚。”李澳兹摇头。
“这种字母被称之为海伦尼克字母，你对于这个名字可能不清楚。这不是层渊的语言。它来自于一个很古老的叙事：第5号叙事——，迄今为止，我们所能接触到的极限。”
迪斯威尔思索着地说道：
“在第5号叙事的语言中，任何单词都只有一个意思，强调绝对的严谨和专注。而海伦尼克这个词，也不例外。”
“它的意思是：奇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