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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游戏也太真实了清泉市第1011章我看见你了多玛城外,乌泱乌泱的森林人聚集于高耸的巨木之下。

  他们身上穿着藤木制的铠甲,手持镶嵌着翠绿色晶体的长矛,威风凛凛地站在如山岳般蜿蜒起伏的根须上。

  森林诸部落青壮年勇士皆聚集于此,他们是整片森林中最勇猛的猎人和战士。

  放眼望去——

  那乌泱乌泱的人海没有三万也有两万!

  自打第一次审判之日以来,这片土地上还是头一回组织起如此庞大的军队。

  而放到文字尚未发明的部落时代,如此庞大的数量更是难以想象的。

  望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军势,吞南只觉得心潮澎湃。

  在那此起彼伏情绪的怂恿下,站在高处的他扯开了雄厚的嗓门,朝着那犹如林海一般的虎狼之师振奋喊道。

  “森林的子民们——!”

  “罪民不但焚毁了我们的圣树,抢走了茵索夫之树赐予我们的圣土!还胆大妄为的偷了天上的至宝,盗走了属于始祖的圣物!”

  “为了让森林免于灾祸,为了避免第三次审判日的降临,我们必须将他们手中的圣物夺回!将我们的圣地夺回!为我们的子孙后代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灾祸的根源!”

  “觉醒纪元之初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那震耳欲聋的吼声震撼了整片森林,也震撼了在场所有森林人的心灵。

  那同样是茵索夫之树赐予他的能力——

  鼓动人心的能力!

  一双双注视着他的瞳孔无不燃起沸腾的战意,发出嘹亮的吼声作为对他们共同领袖的回答。

  “噢噢噢!!!”

  看着那山呼海啸的吼声,站在人群之中的各部落酋长隐隐觉得不妥,却都沉着脸,并没有提出异议或者多说什么。

  吞南说得对。

  他们已经容忍了罪民们一次又一次,结果换来的就是后者一次又一次地得寸进尺。

  既然如此,不如新账旧账一起算得了,彻底的解决掉所有的麻烦。

  至于吞南是否还有其他企图……

  在第三次审判日的威胁面前,那些都是可以暂且搁置的。

  至少现在,他们需要一位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首领!

  面对那汹涌的人潮,身为祭司一员的萨奎站在吞南的身后。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后悔将始祖迎接到他们的部落里了。

  带来灾祸的或许压根就不是因为什么从天上坠落的圣物,恰恰相反正是那个来到地上寻找圣物、试图帮地上人们躲避灾祸的始祖。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萨奎心中叹息一声,看着那些像野兽一样嚎叫着的年轻人。

  茵索夫之树赐予他们的也许并不完全是祝福。

  比如现在,有人就利用那链接在他们彼此之间的桥梁,将所有人变成了野兽……

  ……

  多玛城外风起云涌,巨木环绕的城内也是一片萧瑟肃杀。

  对于还处在部落时期的多玛人而言,战争和狩猎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讨伐的对象有所不同罢了。

  男人们负责打仗,女人、孩子和老人们则负责后勤。

  在祭祀和侍女们的带领下,城中的部落民们将尖锐的晶体绑在长短不一的木棍上。

  山谷里的罪民擅长使用弓箭和刀剑,还用野蛮的手段驯服了性情暴躁、智力低下的野蜥蜴,而标枪和长矛是最能克制他们的。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觉醒了“灵能”的祭司站在“果园”中祈祷。

  那是圣树根须的一支,既是圣树储存营养和孵化种子的地方,也是多玛城的粮仓。

  他们通过祈祷让凝结在根须上的果实快速成熟,并在孩子们的协助下将其摘进框子里,混合一些其他植物的根茎研磨成粉,晒制成富含糖分和营养的干粮。

  这些干粮都是军粮。

  在首领的意志下,整个多玛部落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完成了从经济作物生产到战争准备的转变,并且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动荡。

  而这也是“灵能”赋予森林部落的社会特质之一。

  整個社会的权利几乎垄断在灵能觉醒者的手里,而灵能觉醒者彼此之间又存在着精神上的联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联盟也具有类似的特质,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以及“404号避难所居民”并没有垄断整个联盟的权力和资源而已。

  不过这些深奥的社会学经验,对于多玛城而言还太早了。

  被中子羽流赶回树上的他们才刚刚从树上下来不久,说好听点儿心思单纯,说不好听点儿就是不太聪明,充其量只能作为被研究的样本。

  不过不聪明也有不聪明的好处。

  吞南虽然灵光一现的想到了“挟始祖以令诸部落的主意”,但暂时还没领悟到“茵索夫之树”其实也是可以被用来巩固权力的。

  甚至于不只是尊敬的茵索夫之树,他对于始祖的尊敬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便那个始祖已经失去了活着的价值,他也只想过将其囚禁起来,而不是大逆不道地将其杀死。

  换而言之,他是个有底线的人,而一旦有底线就注定成为不了扎伊德。

  不止吞南如此。

  他的族人中除了被狂热所裹挟的信徒之外,依旧存在着那种单纯信仰着始祖的人。

  这些人愿意为他们相信的东西付出生命,而不是骨子里就不信自己念的那套经。

  也正是因此,即便在狂热的火焰即将蔓延整个森林的时候,他们内部的纠错机制仍然是在发挥作用的。

  并且是发挥着正面作用的。

  圣树的根部,神殿的入口。

  看着从台阶上来的侍女,站立两侧的侍卫握紧手中的长矛。

  其中一名赤着上身的侍卫长上前,瓮声瓮气的询问道。

  “始祖大人醒了么?”

  那并不是用森林语言发出的询问,而是茵索夫之树赐予他们的更高等的语言。

  在外人听起来,那就像是一阵或短或长的鸟儿叫声。

  不过每一个有着相同文化背景的灵能觉醒者都能听懂那叫声意味着什么。

  朵拉用柔和的声音做出了回答。

  “已经醒了。”

  侍卫长继续问道。

  “他有什么吩咐。”

  朵拉用柔和的声音继续说道。

  “他不喜欢部落里的食物,想吃南边的野果,而且必须是我亲手采摘。”

  南边,是远离禁林山谷的方向。

  那儿虽然活跃着危险的野兽,但通常来讲是伤不了能够与茵索夫之树交流的神殿侍女的。

  建立在心灵之上的沟通几乎无法说谎,侍卫并没有多问,只是恭敬的颔首便让到一旁。

  首领吩咐过。

  只要始祖不离开神殿,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都务必尽可能的满足始祖。

  只要是他们能做到的。

  并且不会威胁到整座神殿安危的……

  朵拉微微点头示意,从一群侍卫的身旁穿过,径直前往了部落的南门。

  她所说的话没有半分虚假。

  只是没把话说完罢了。

  ……

  就在朵拉离开神殿的同一时间,坐在神殿中的夜十正屏息凝神地盯着神殿入口的方向,并仔细留意着透过那条黑暗长廊的脚步声。

  幸运的是,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并没有回来,而是就此消失在了神殿的入口。

  夜十松了口气,总算是放松绷紧的神经,整个人躺在了藤条编织的床上。

  “接下来就看她的发挥了。”

  他交给朵拉的任务有很多。

  除了去南边采摘浆果之外,还包括去寻找一艘银灰色的科研船。

  其实他也不清楚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座驾,毕竟无论是外形还是坐标经纬,多玛部落的文化中都没有与之对应的东西,或者能够辅助理解的“参照物”。

  不过好在这时候,朵拉“心灵感应”的特异功能发挥了作用,和胡乱比划着手指的他建立了精神的连接,透过意识海洋的迷雾看见了那艘科研船。

  那里恰好是她去过的地方!

  夜十不知道她所谓的“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总之她能理解自己表达的意思就好。

  只要去了那艘科研船的附近,就能和蒋雪洲取得联系,让后者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并帮忙出点儿馊主意。

  无论是选一名新的神棍出来终结这场战争,还是以始祖的名义撮合邱人与森林人的谈判,都是有很大操作空间的。

  实在不行,先想个法子把自己救出去也行。

  由自己亲手揭开吞南的阴谋,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总之无论如何,夜十相信蒋雪洲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在无法相互观测到的超空间航道中,他们也曾像今天这样默契的配合过。

  “不过话说回来……怎么感觉好像又特么没我啥事儿了。”

  平躺在床上的夜十盯着飞在头顶的萤火虫,想着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又上了“BAN位”的尴尬处境,遂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之前在超空间航道里的时候,他好歹是凯瑞了一波的,但这次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冥冥之中他甚至有一种错觉,此刻的他正处在与罗一相似的立场上。

  虽然一切因他而起,但这注定是得由后来者们去解决的问题。

  那个名字叫朵拉的神殿侍女就是他选中的人。

  而直觉告诉夜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搞不好也有着类似的存在——一群或被命运选中、或被裹挟其中的主角们。

  这将是一场以“始祖”和“茵索夫之树”的名义发动的圣战。

  也不知道数千年后的人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描述这段史诗。

  就在夜十如此想着的时候,他的头顶上忽然传来了咯吱的轻响。

  那声音就像皮革靴底踩在木质地板上,然而听在他的耳中却像是刺耳的嘲笑。

  当然,也许那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发出笑声的那个存在或许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以至于话语中还带着几分赞赏。

  “……你们这些小家伙真是有趣,从来不会让我感到无聊。”

  夜十脸上露出见了鬼的表情,触电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疑神疑鬼的看向左右。

  “谁?”

  那声音瞬间消失了,就好像不曾来过一样。

  就在夜十自己都开始拿不定主意,怀疑是不是幻听了的时候,那蕴含意味儿复杂的咯吱声再一次飘入了他的耳中。

  或者说直接飘进了他的脑海。

  “哦?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意外。

  夜十正要反问,却忽然感到自己屁股底下一阵扭动。

  那张由蔓藤编织成的床板就像是活过来了似的,扭动着藤条开始向上生长,缠绕住了他的脚踝乃至双腿。

  夜十陡然一惊,正要放出电流。

  那慢悠悠的声音就像预判了他的反应一样,再一次飘入了他的脑海。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有些好奇,让我好好瞧瞧。”

  满藤继续向上生长,短短数个呼吸的时间已经爬遍了他全身。

  令人意外的是,那蔓藤虽然有着粗糙的树皮,却并没有将他弄疼。

  “你的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有点像我的孩子们,但好像又不太一样……嗯……”

  那迟缓的声音似乎是陷入了沉吟,过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继续开口。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你们最终还是接纳了它们。”

  “不错不错,你们终于变得稍微开窍了那么一点儿……虽然都一样,但过程或许会有所不同吧。”

  祂兀自地说着什么,那语气就像是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不过似乎因为某些原因,祂并没有看透一切,仍然有看不见的地方。

  听着那自言自语的呢喃,夜十只觉得毛骨悚然,手脚冰凉。

  祂醒了!

  而且注意到了他!

  那是夜十最担心的事情,甚至比对发生在两个部落之间的流血冲突更加担心!

  毕竟整个星球真正能够威胁到他们的,似乎也只剩下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了。

  夜十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暴露了行踪。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祂的意思,祂好像观察这一切已经很久了……

  为了搞清楚此刻的状况,他硬着头皮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的说道。

  “你是盖亚?还是……茵索夫之树?”

  “你是说我吗?”

  那干枯的声音轻轻笑了笑,慢吞吞地继续说道。

  “伱们对我的称呼总是在变,然而我就是我……嗯,我该怎么和你们解释好呢。”

  那模棱两可的回答让夜十一时间陷入了困惑。

  甚至于迷茫。

  他本以为盖亚会对他恨之入骨,却没想到祂压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祂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哪怕三年战争差点让这颗星球彻底的死去……

  “其实盖亚也好,茵索夫之树也好……它们都是我,也并非是我。不过要让我具体解释给你,这其中的困难并不比你‘试图让那个叫朵拉的女孩理解科研船是什么’更小。”

  “不是我瞧不起你,你对‘灵能’的理解还不如生活在这片森林里的孩子们,虽然你们之中的‘聪明人’似乎已经在利用这种能力了,而且还是系统化和规模化的利用……呵呵。”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笑。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从祂的语气中听到“嘲笑”这层意思,仿佛他们做了一件比自我毁灭还要无趣的事情。

  是的。

  在祂看来,他们的自我毁灭要有趣的多。

  祂渐渐失去了兴趣,慵懒地说道。

  “我不会去干吃力不讨好且又毫无意义的事情,好奇的话就自己去寻找那个对你们来说毫无意义的答案吧……反正你们也不是没有成功过。”

  “加油,愚蠢的物质主义者。”

  缠绕在他身上的蔓藤渐渐褪去,又重新变成了平整的床榻。

  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仿佛那张床活了过来只是他的错觉,就像他在超空间航道中看到的一切。

  不过即便如此,那被束缚的感觉依旧清晰的残留在他的肤发之间。

  夜十二话不说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警觉地看向周围。

  终于,他找到了那声音的源头!

  那其实压根不是什么“声音”,更不存在任何一个音符。

  那从一开始就是纯粹的意识体,而来源正是神殿四周墙壁上的“壁画”!

  他在试图理解那些文字的一瞬间,意识到了祂的存在,并和祂建立了联系——

  那是感知属性赋予他的能力!

  他感知到了祂的存在!

  脑海中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夜十心中猛然间涌现了一丝明悟,看向了神殿的某个方向——壁画的某处。

  那是毫无来由的直觉,他感觉到有谁在看着他,并在他的背后窃窃私语,说着些站着不嫌腰疼的话。

  不,那或许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嘴里念叨了一句。

  “……我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