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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5:八千对四万,优势在我(下)【求月票】

  “偷家怎么了?”

  沈棠气定神闲地为自己辩驳。

  “打仗,打仗这种事情怎么能算是偷家?兵不厌诈,当老六好过当短命鬼!如果你有这个机会你不会偷家?有可能吗?我不信!”

  抚摸卷了几卷的银色长鞭,沈棠歪坐在石头上,又伸手从怀中摸出一颗饱满晶莹的黑红李子,在袖子上擦了擦,咔嚓一口,酸甜清香在味蕾散开,杏眼幸福地微微眯起。

  “还是南边儿的果子多。”

  她一边咀嚼一边扭头问秦礼要不要尝尝,秦礼婉拒,她又跟顾池安利,顾池倒是给面子。君臣二人当着义愤填膺的俘虏,咔嚓咔嚓吃起了李子,尝两口还不忘点评一下。

  “不愧是王庭耗费千金养出来的,滋味就是跟普通的不同。”康国境内也有种李,个头都不小,但口感偏硬偏涩,手中这颗不同,酸甜适中且汁水饱满,是顾池偏爱的。

  他将啃完的核收了起来。

  打完仗,回头将它种院子里,私下请司农寺的人帮忙催生,年年都能吃到了。顾池看着面如土色的几人,嗤笑道:“听说王庭养的这株李子树,背后还有段感人故事。”

  沈棠只顾着吃,还真不知道。

  攻破敌国王都王庭,没逃掉的内侍主动献上来的:“一株李子树能有什么故事?”

  顾池道:“这株李子树原先属于一户农人,农人家中有一个天资卓绝的小儿,小儿跟着本地大户人家郎君启蒙,念诵言灵之时,引动天地吉兆,家中一株病死的李子树起死回生,果满枝头,每一颗都鲜甜多汁,轻嗅一口都觉身轻体健,富户争相求购……”

  沈棠不想听这些冗杂内容:“说重点。”

  顾池道:“巧取豪夺,家破人亡。”

  恰逢本国国主大寿,听说此事便授意底下人高价收购这株奇树,农人一家不肯,一家五口凑巧死绝了。这株李子树也被移栽到王庭,每年借出来的果子都专供王室享用。

  沈棠摇头叹气道:“难怪会灭国。”

  又咬了一口:“想来是上天给我指示。”

  跪在底下一众俘虏被气得目眦欲裂,没想到沈棠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为首的白发老者生得一张尖酸古板的脸,看着沈棠的眼神恨不得啖肉饮血:“先主满足口腹之欲,不过伤人五口,而你——两国无仇无怨,你下令屠戮万人,烧杀劫掠,二者孰更恶?”

  沈棠快被他的神逻辑惊呆了。

  闭目养神的秦礼也惊得睁开眼。

  “首先,我没屠戮万人。一般情况下,战损达到两成,士气就崩溃差不多了!区区小国兵马才多少人?我敢屠杀万人,你们也得给我这个机会别这么快崩溃啊。其次,为满足口腹之欲能杀五人,你居然觉得正常?”沈棠指了指自己,“最后,两国怎么会无仇无怨呢?都参加屠龙局来讨伐我了,不举刀子砍你,难道伸手抚摸你狗头夸奖你?”

  老登挺直胸膛,铁青脸:“康国无道胜于夏桀,吾等自保有何不妥?我国无罪。”

  沈棠失笑:“我蛮夷也。”

  打你就打你,找个理由是给你脸,既然给脸不要脸也别怪她说话难听了。沈棠不由得心下摇头,头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无道胜于夏桀”。这些老登真是睁着眼睛瞎污蔑!

  原先还想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人。

  结果,还不如不见呢。

  见了面还讨了一顿臭骂。

  沈棠挥手:“拖下去沃肥了。”

  底下几人面色骤变,一个个被拖下去。

  隔着老远还能听到咒骂。

  檀渟看着从身边拖走的十几人,不待他开口,沈棠就道:“咳咳,沃肥什么的,吓唬他们的。望潮已从他们这边搜刮到了想要的情报,但具体处理还要留待一口分辨。”

  没什么恶行又不肯归顺,只要罪不至死,沈棠也可以放人一条生路,只要别继续作死就行。有恶行的人?呵,骨灰扬了拿去沃肥!

  檀渟蹙眉:“主上行事未免过于仁善。”

  沈棠:“这个……”

  檀渟稍微一想就知道毛病出在哪里:“祈元良自己行事离经叛道,平生不修善果,倒是挺会严以待人、宽以律己。仁善名声固然能博取好处,但过于看重也会被束缚。”

  他有听褚尚书提过,祈元良作为半个帝师,十几年前就试图潜移默化引导年幼主上学那仁慈迂腐的规矩。檀渟起初还不信,如今也不得不信了。拿人沃土是什么需要解释的事情?人都杀一大批了,还介意怎么处理尸体?

  沈棠:“……”

  秦礼动了动唇角,顾池没形象包袱,毫不留情嘲笑此次留守监国的某人。祈元良不在场就是方便,蛐蛐他根本不用担心正主反对。

  沈棠:“……”

  攻下一国,沈棠并未继续进攻下一个。

  西南诸国盟军肯定会来,眼下要紧的是提前部署给他们一个惊喜。若非如此,沈棠哪有功夫见这些俘虏?幸好不是所有俘虏都这么可恨,也有会见风使舵的,见到故国大势已去,为了保命果断投了沈棠的“聪明人”。有了他们的配合,布置起来方便许多。

  只是——

  当他们中的人提及用国玺修补国境屏障的时候,沈棠两手一摊:“国玺啊?国玺那玩意儿我已经丢了,揣着它跟揣着一个定位器有什么区别?国境屏障没有就没有吧。”

  归降的几个旧臣白了脸。

  “丢、丢了?”

  他们很想问丢哪儿了,捡来得及吗?

  沈棠随口道:“随便丢了个臭水沟。”

  话里话外就是不肯说国玺下落。

  国玺被丢的消息让归降几人悔青肠子,早知道姓沈的如此不靠谱,他们投降之前就多想想了,也不会这么快就做了决定。没国玺辅助,沈棠这支兵马在异地作战,不啻于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如何挡得住盟军精锐之师?

  也有人根本不信沈棠鬼话。

  私下低声呵斥:“她的鬼话也信?”

  谁会将国玺随便丢臭水沟啊!

  “恐怕是在试探吾等……”

  他的猜测对了一半。

  沈棠并未将他们放在心上,哪里会费精力试探?丢臭水沟确实是假的,真正的国玺被她私下挪给了崔孝。国玺在崔孝手中,才能完美隐匿行踪。这枚国玺留着还有大用。

  崔孝跟她碰头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西南大陆的混乱,这才刚开始。

  秦礼一个人便能抵得上最精锐的斥候大军,西南盟军进入他文士之道范围的时候,沈棠便收到了消息。她掐指算时间,感慨:“他们这是多着急啊,比预期还早一天!”

  不快点赶回来也不行。

  谁都怕老家被沈棠发疯掘了。

  沈棠道:“走,去会会所谓屠龙者!”

  秦礼还给沈棠带来一个好消息。

  “钱将军那边佯装首战不利,诱敌放松警惕,随后大获全胜。”这也是开战以来,正面战场首次大胜,秦礼隐去钱邕上奏时提到的敌人伤亡数据,道,“是个好兆头。”

  沈棠最后磨了两下刀子。

  “确实是好兆头。主战场又在敌人地盘,可以放开手脚!”她还是抠门的,舍不得主战场在自己家,她刻意率兵绕敌后,引诱对方主力也有这方面考虑。这么大规模的兵力交锋,完全能改变战场地形,也意味着此前数年基建心血功亏一篑,一切要从头来。

  沈棠刚走两步,问:“敌人死伤如何?”

  秦礼知道瞒不过去,内心也替钱邕捏一把冷汗:“歼敌七成,河水为之断流……”

  沈棠脚步停下:“七成?”

  之前说过,战损达到两成左右,除了意志坚定的精锐之师,士气基本都崩溃了,战力开始溃缩,战争天平由此开始倾斜。钱邕歼敌七成,这个比例明显有猫腻。因为沈棠不喜滥杀。以钱邕那个圆滑奸诈性格,肯定不会往高了虚报,即便续报也是往低了说。

  “有内情?”

  秦礼道:“出了内奸,险些坏事。”

  沈棠:“……”

  秦礼叹气:“毕竟季寿在。”

  沈棠:“……”

  别看秦礼这会儿说得轻描淡写,真正情况远比它惊险。钱邕立下军令状,心中却没有半点儿紧张。神不知鬼不觉,开闸放水,绝对能将敌人冲得溃不成军。回头让自己人坐船,拿着鱼叉将这些落水狗一条一条叉上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是他忘了,也有句老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开闸放水那一夜,钱邕率兵严阵以待,只待敌人营帐被水淹,便能出手进攻。

  这份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

  帐外传来一阵喧闹。

  钱邕刚全副武装完毕:“何事喧闹?”

  帐外传来急促声:“将军——”

  钱邕就看到宁燕……啊不,宁燕的化身之一,面色阴沉过来,后边儿还押着一人。

  “这是怎么了?”

  押着的人浑身浴血,腹部血流不止。

  钱邕一看位置忍不住头皮发麻,再看“宁燕”手中沾血的剑,不难猜测是谁下手。

  “此人犯了何事?”

  值得她用剑摧毁对方丹府?

  这种粗暴手段,天大仇恨也不过如此。

  “此人篡改开闸时辰与水量,又与人里应外合,准备趁开闸之际,设下爆炸。所幸发现够早,才能挽回损失。否则的话,今日就不是敌人下水当鱼,是咱们被水淹了。”

  钱邕一听这话,脑子嗡一声。

  周身气势铺天盖地朝内奸砸去。

  “宁燕”用剑一挡,免得钱邕没轻没重将人证弄死:“将军,此人留着还有用。”

  钱邕只能强行收敛杀意。

  同时也好奇,内奸怎么露出马脚?

  水库那边的人都是能信任的,钱邕还派遣了自己人去监督,保证万无一失,结果来的人却是“宁燕”。“宁燕”神色浮现几分古怪。

  这就不得不提康时了。

  跟康时合作,必然会出事。

  康季寿也知道自己毛病,专程请了宁燕帮忙盯着。宁燕派遣化身伪装成寻常守兵,暗中施展读心言灵,起初并无任何不妥,直到她发现有一人心声全无,便意识到对方是有意识控制心声内容,绝对有猫腻!骤然发难,命人将其拿下,谁知道真钓出了大鱼!

  有内奸!

  内奸潜伏时间还能追溯到水库建成之前。

  “内奸潜伏这么久?”

  钱邕听到这话也不淡定了。

  “谁派来的?”

  好家伙,自己差点儿死得不明不白了?

  “宁燕”道:“简单审问,也没问出多少线索,仅从推测时间,安插内奸的时间在高国之战前面……有一个人很可疑,梅惊鹤。”

  内奸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僵。

  钱邕想了一圈,摁揉眉心。

  说是可疑,但无把握,“宁燕”也不会妄言。梅梦祖籍在西北大陆,年少时期交友广泛,人脉惊人,在西南戚国经营多年,又是众神会分社副社,确实有可能提前布局。

  “这么说,水库存在早就走漏风声了?”

  钱邕内心腹诽沈棠也是不靠谱。

  偌大一个水库,怎么可能真正瞒得住?

  “宁燕”道:“一半一半。”

  “这是何意?”

  “梅梦知道不代表西南诸国也知道,从斥候查到的消息来看,敌人目前并无警惕异动……水库爆炸一事,可能不在他们计划之中。”

  钱邕咧了咧嘴:“不是一条心啊。”

  否则,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不互通有无?

  “不是一条心才好。”

  也有可能是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沟通。

  “宁燕”并未听说梅梦现身前线。

  钱邕看着内奸,头疼。

  “那,还要按计划行事吗?”

  消息泄密,他赌不起。

  “要!”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女的是“宁燕”,男的是急匆匆赶来的康时,后者眉眼坚毅:“就赌他们时间!”

  拖两天,敌人内部什么消息都能互通了。

  倒不如趁着今夜,赌一把!

  钱邕兜鍪下的额头青筋暴跳。

  什么赌啊不赌的,当打仗是赌桌吗?

  奈何眼前这俩自己都开罪不起,他干脆也摆烂——真要出事,他就将两人推出去背锅顶罪,死也要拉俩垫背:“康季寿,你担责?”

  “宁燕”道:“我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