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单号引爆器,给老子炸!”
眼看着超过600伪军就像是一群趴伏在土地上的蝗虫,恶狠狠的向自己警卫排的防线爬过来,中尉警卫排长怒吼一声,下达命令!
“单号引爆器,炸!炸!炸!”命令不断被周边的士兵向更远方传去。
“轰!轰!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次第响起。
整个宽达800米,纵深达200米的旷野全被爆炸引起的硝烟和灰尘覆盖,没人知道烟尘浓罩着的600余伪军是什么模样!
但趴在距离战场400米外的郑副团长却是捂着头,脑瓜子虽然嗡嗡的,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这个步兵营完蛋了。
当然了,捂着头不是因为懊恼,而是他被猛烈的冲击波卷起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在钢盔上,如果不是有钢盔保护,这一下就足以把他送走。
脑瓜子再怎么砸得嗡嗡的,郑云秋心里也清楚,距离小一里路还是趴着都差点儿完犊子,更别说位于爆炸中心的人了。
其实郑云秋已经很庆幸自己只是挨了一石子儿,距离他30米的一名日军才真叫倒霉,一块钢板飞过来,硬生生的把还趴在地上的这货给从背部剖开,从脊柱到尾椎,切的很线型,整个人从胸腔到臀部,完美的一分为二,血和屎流了一地,关键一时还不得死,那叫的叫一个惊天动地。
还得是人家森川上边大尉果断,一检查这货伤势,果断掏出南部十四手枪对准自己下属头部连开三枪,直接把他送到天照大神那边喝茶去了。
而被自己上司亲手击杀的日军军曹的眼神里竟然没有怨恨,反倒是满眼欣喜。
生不如死,在这一刻简直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钢板自然是来自那几辆还停留在战场中的扫雷车,虽然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其速度还是太过缓慢了,哪怕是已经离开爆炸中心超过150米,可怕的冲击波依然轻易的将之撕碎了。
能扛反步兵地雷的钢铲扭曲成麻花状就躺在百米外,本就不那么坚固的车体更像是孩童遗弃的破旧玩具,唯留个车架子歪歪扭扭停留在烟尘中。
幸好扫雷车也就区区几辆,如果再多来几辆,就这些车上被冲击波击碎的钢铁碎件不得像子弹一样把几百米外的一群‘吃瓜群众’砸得血里呼啦的?
别说是初次经历的伪军和日军了,200多公斤旋风炸药的威力有多大,警卫排的官兵们也没亲眼见过,这下可是让他们也开了眼。
在按下爆炸启动器之前,所有人做的战术动作都是用棉球塞住耳朵,而后蹲下双手抱头尽力蜷缩身体,这是防敌军重炮的战术动作,主要是为防止巨大的爆炸声损伤耳膜以及地面的震荡波对内脏的损伤。
但真的当爆炸声响起,距离爆炸中心差不多百米的警卫排官兵们感觉自己不像是蹲在壕沟里而是在大海里航行的船上,似乎脚下的地面都在狠狠颤抖,原本平直的道沟似乎都在扭曲变形。
他们总算知道协助他们安装爆炸装置的那个工兵班为何死活要将炸点选择在距离道沟100米区域,而不是像他们要求的那样放在50米外。
就这爆炸威力,50米外爆炸的话,他们藏身的这条道沟很有可能被地表剧烈的震荡波给摧毁。
那可就不是他们挖了个大坑给日本人跳,而是顺手也把自己给埋进去了,而且还是字面意思。
事实上,就算四行团工兵们已经很谨慎了,等到战后,那位警卫排中尉排长拿着望远镜从远方丘陵上凝视他曾经的战斗地点时,残酷的战斗哪怕结束很久了,他的额头依然流下冷汗。
那段接近800米的平直道沟,竟然就像一条被拉直的麻花,处处都是不规则的扭曲,那应该都是土地内部的震荡波造成的,别说什么50米,爆炸点只需再拉近个20米,这条道沟就塌定了。
如此恐怖的大爆炸下,数百米外的日军都被崩了个头破血流,百米外战壕内的警卫排官兵们都小心脏扑扑的跳,600余伪军更是没有活路。
等到烟尘散尽,警卫排阵地前一片死寂。
因为,没有人还活着,自然连一声呻吟都没有。
一名至少也是入伍了一年参加了数场大战的老兵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蹲在道沟里拼命呕吐。
遍地都是残肢断体,这尚未击穿这名年龄不过20岁老兵的底线,可一颗头颅龇牙咧嘴的就在距离他不到6米的地方看着他,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副花花绿绿还冒着热气的大肠挂在一株灌木丛上.....
虽然鼻端还明明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儿,但年轻的老兵却满脑子都是过年杀猪掏出下水时的那股子味儿。
这就是战场,再如何经历残酷,也不可能对残酷免疫!
就连神经更为坚韧的中尉排长也是脸色苍白:“玛德,这特么大热天的,这么多碎肉堆在这儿,还不知道等会儿有多少苍蝇要围过来,到那时候,味儿才冲鼻子呢!不行,得跟团长说给我们弄点儿白酒熏一熏!”
这本来是对即将成为现实的担心,却把道沟里的士兵们恶心坏了,吐了一大片。
这边的惊天大爆炸自然也是惊动了远在3000米外的筱冢义男,当收到所有扫雷车和一个步兵营治安军全数完蛋的消息后,这位日本陆军中将脸色冷然,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虽然筱冢义男不知道对面的中方最高指挥官是谁,但有种直觉告诉他,那个传说中的四行团团长唐刀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唐刀能率领四行团把108、109、第20、第21等各师团都揍了个遍的名头岂是白来的,那是用几万大日本帝国官兵的生命换来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直觉,筱冢义男明知道那片不设防的空旷地带是陷阱,依旧毫不犹豫的用了一个步兵中队和一个治安军步兵营去试探,不为别的,就为知道对面的指挥官是谁。
筱冢义男也专门研究过四行团对阵帝国师团的战报,四行团不仅擅守更擅偷袭,有数次都是在双方战斗至白热化时刻,派出小股精锐步兵对炮兵或是辎重兵进行袭击,导致帝国师团缺乏重火器从而被四行团用他们可怕的重火器击溃。
三支气球部队也直接的证明了战场外围有着中方小股精锐的存在!
这已经有着唐刀用兵的几分特质,当巨大的爆炸声和人员损失传来,筱冢义男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定然是唐刀在指挥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战场。
因为,唐刀极擅于使用炸药,不管是四行仓库还是广德之战又或是王屋山之战,唐刀的麾下都是利用地形配合大量炸药,将他们的对手重创。
当用数百人的生命来佐证自己的猜想后,筱冢义男反倒是长出一口气,他最怕的不是唐刀在这里,而是唐刀还率领着一支精兵就藏在左近,他第10师团却是已经精锐尽出,一旦对包围圈中的中国军队全力展开进攻,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无余力去防范一个凶悍如虎的中方勇将了。
“各部暂以试探性进攻为主,无军令不得冒进,骑兵第1中队第2中队第3中队,以骑兵小队为单位,对战场外围旷野进行搜索,遭遇中国人小股步兵,可根据实际情况对其展开追击,若敌势众,则呼叫支援,务必将其歼灭!
步兵第9大队则以步兵中队为单位,对以赵家庄为中心半径3公里范围内所有无人村庄进行搜索,无论人畜皆击杀,无活物则以爆破方式对村庄进行摧毁。
另,告知航空兵团,我军阵地与敌甚近,待轰炸机群抵达后,我师团会以燃烧弹对敌阵地进行轰击,为其指明目标!”筱冢义男连下两道军令。
筱冢义男毕竟也算得上日军中战场经验极为丰富的将领,不然也不会派去当士官学校的校长,在大战之前先行清理外围,根本不给中方小股精锐部队袭击自己炮群所在地的机会。
这里可不是山区,小股中国军队的藏匿地不是在那些已经空无一人的村庄,就是在中国人挖的那些又窄又浅的通行沟里。
为此,筱冢义男甚至愿意再多给一些让中国人喘息的时间,也要派出1000步兵和360余骑兵对战场外围进行清理。
当然了,这也是为等待轰炸机群的时间空挡,别看70多门火炮齐射将对面中国人清晰可见的战壕阵地上炸得泥土四溅硝烟阵阵,但筱冢义男认为中国人既然敢在平原地区和帝国师团野战,必有所持,恐怕光靠火炮是难以对这些远看着就像蜘蛛网一般的战壕形成摧毁式打击的。
轰炸机群投下的重磅航弹,会让中国人认识到自己所犯的致命错误的。
现代战争,早已不是古时候两军对阵沙场勇者胜的时代了,掌握制空权的一方必定会赢得最后胜利。
土拨鼠再如何会挖地道,最终还不是会成为天空翱翔苍鹰和地表狼群的食物!
筱冢义男判断的很精准,不光猜到了他的对手是唐刀,就连山地步兵连和侦察连藏匿的大致区域都预判到了。
而且,他的战术性等待也没问题,在山区因为密林的关系,轰炸机群大多只能凭借着飞行员的观察想当然的瞎基霸投弹,实际落在阵地上的炸弹不到四分之一。
但在平原上可就不一样了,如果再有火光指示,1500米高度上,轰炸机群投弹命中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真要是500磅航弹落到阵地上,什么战壕什么防炮洞都不好使,一个步兵排能在这种炸弹下存活一半,唐团座估计都得额手相庆。
可惜,筱冢义男还是犯了‘我不要你想,我只要我想’的想当然错误。
他想到的,唐团座如何想不到?
两个连这次可都不是以小组或是步兵班组级在旷野中晃荡,而是以步兵排级,还有当地民兵当向导,纵横交错的道沟是他们的马路,已经撤离所有军民的村庄则是他们的堡垒。
筱冢义男想当然的以20人级的骑兵小队或是180人级的步兵中队前去搜索,不碰到则罢,碰到轻则打得他们头破血流,重则是全军覆没。
就比如一支日军骑兵小队就很不幸的在距离赵家庄大约4公里外的小韩庄外田地间、通过望远镜了望发现了几个灰色军服的影子。
那位日军少尉小队长求功心切,直接带着麾下19名骑兵一路轰隆隆的追过去。
在拔出马刀的日本骑兵眼里,远方正在疯狂逃窜的几个灰色影子就像是田野中的兔子,他们手中的锋利马刀即将品尝到鲜血的鲜美。
单兵间拉开距离高达20多米的日本骑兵的确有这个资格把落单的步兵当兔子,平原的空旷已经让他们把座下东洋马的马速提高到近45公里的时速,在没有重机枪阻击的情况下,高速掠过的刀光别说削掉敌人的首级,就是步枪,也能一刀而断。
呈现半弧形杀奔向几名中国士兵的日本骑兵队此时就像是狼群狩猎,别说狩猎的对象是几名纯步兵了,就算此时有两挺轻机枪,也是没法阻挡他们的冲击了。
冲在最前方的那名日军少尉高扬着马刀,眼睛死死盯着已经只在100米外的那几名灰色身影,脑海里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会儿要怎样挥刀。
就像训练中劈砍被绑在木桩上的中国俘虏一样,一刀斩下,那颗被吓到双目紧闭的头颅掉落,一直等到他的战马掠过数米外,脖颈中的血柱冲出两米多高,就像为他欢呼而怒放的花。
想到这里,日军少尉的肾上腺素飙升,感觉整个人都飘了!
那是字面意思上的飘!
正在奔跑的几名中国人突然站定不跑了,看着疾冲过来的日军骑兵,满脸都是不屑。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挺MP38冲锋枪,开始猛烈开火!
如果只是这几杆冲锋枪,日军骑兵或许还没啥,100米的距离,以他们继续提高的马速,不过7秒钟的事儿。
7秒钟,他们最多射出数十发子弹,能打倒几匹马?
可惜,一挺MG42突然出现于一个土堆后,已经扣动扳机的龙岩满脸的狰狞,犹如一个手持利刃的恶魔。
冲在最前方的日军少尉首当其冲,谁让他目标那么明显?
只是一秒钟,就有至少五发子弹扫在强壮的东洋马胸前和马腿上,东洋马嘶鸣着马头向下栽倒,还在马背上激情畅想的日本骑兵少尉可不得像一颗炮弹一般甩飞出去嘛!
那可是像从一台时速50公里的摩托车上甩出去,关键是手里还提着一把马刀。
长期训练的本能让日军少尉在空中‘飘’的时候双臂放于身前,身体也蜷缩起来,以尽量在落地的时候对内脏和头部进行保护。
但因为一秒钟前太过兴奋,他忘记了手里还有把马刀。
所以,当躯体和大地接触之后,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他就被自己的那把刀给刺穿了。
7秒钟,已经足够几杆MP38射空自己32发的弹匣,火力全开的MG42射出160余发子弹,死亡弹幕使得14匹战马全倒在火力网之前,而在侧翼侥幸余生的6名日军骑兵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继续催马从两翼包过来之时,才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
打空弹匣丢掉冲锋枪的几名中国军人竟然特么还有手枪。
50米内依然可以射穿砖墙的黑星手枪让日本骑兵知道自己手里的小马刀是有多可笑,哪怕最终有两名日本骑兵肝胆俱裂想调转马头逃跑,也依然被几名中国军人用手枪射落马下。
“好久没用这玩意儿杀鬼子了,还得是机枪过瘾!”龙岩咧着嘴把机枪丢给机枪射手。
“那,少寨主咱俩换换,你当机枪射手我当排长?”接过机枪的家伙是夜月寨的人,眨巴着眼睛和龙岩开玩笑。
“滚蛋,就你这猥琐样子还特么当排长,不知道现在当官都得靠脸吗?”龙岩眼睛一翻,给了一个自己才信的理由。
“看到没,这就是咱少寨主能当排长的原因,没别的,就是自信!”一个夜月寨出身的家伙捅捅身边被龙岩靠脸雷到的老兵。
“懂了,服了!”老兵头如捣蒜。
根据脸的对比,老兵感觉自己也迟早是当连长的料!
20名日军骑兵小队,在拥有MG42机枪的四行团精锐们面前,甚至连开胃汤都算不上。
等听到枪声的日军步兵中队累死累活的赶到,除了留下遍地的马尸和人尸外,龙岩带着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确切点说,日军骑兵所有装备都还在,马枪、马刀等等一样不少。
用龙岩的说法,这种渣渣玩意儿要来搞毛,又重又没球得啥用,就是给日本人捡回去,这一仗打完迟早也是咱们的。
这就是来自于强兵的自信,仗都才开始打,就已经笃定自己会赢。
但筱冢义男中将阁下犯的最大错误不是高估了自家骑兵和步兵,而是等错了人。
日本陆航军团整整36架96战机,遮天蔽日的由300公里外的保定机场轰鸣而至。
冀南平原,在轰炸机群的阴影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