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1时!
嘉善柳溪镇外的野地里。
“该死的中国人,该死的小川......”一名日军曹长坐在冰冷的树桩上,一边用刺刀刮去军靴上沾满的泥,一边低声的咒骂着。
的确,中国东南的深秋气温不算低,但湿冷型特质却是让人格外的冷,尤其是到了这样的时间段,更是冷入骨髓,让人会产生有一种错觉,那比中国东北零下几十度的低温更让人难以忍受。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候,人应该钻入温暖的被窝,或是在更温暖的篝火堆前,而不是还要在黑暗中的泥地里艰难前行。
而且,这不应该是步兵们做的事儿嘛!怎么会落到帝国炮兵头上?这一切都应该归咎于拼命抵抗的中国人和自己的顶头上司。
站在炮兵曹长佐藤小木的角度,如果不是中国人拼命抵抗导致第18师团调走护卫步兵联队,又或者不是他所属炮兵中队的小川大尉下令,他这个堂堂炮兵曹长又如何成为巡逻队的?
是的,拼命抵抗的中国人就是导致日本炮兵这种高贵的技术兵成为最底层巡逻兵的‘罪魁祸首’。
因为,自从第18师团的护卫步兵联队离开,第6重炮旅团的少将旅团长澄田赉四郎看着麾下仅剩的两个步兵中队深感不安。
实在是第6重炮旅团六十门重炮摆开后,整个阵地面积高达二十万平方米,400号步兵还要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设防,那种防守强度在任何一个军人看来都可以用目不忍睹来形容。
尤其是一想到漆黑的夜间,或许就有中国人从铁丝网的缝隙中钻入阵地,这样的情况曾连续数次在位于前线的第18师团的阵地上发生过,就令澄田赉四郎不寒而栗。
所以,澄田赉四郎下令,由各炮兵大队炮兵中队抽出人手,组成巡逻队,对于阵地外围进行巡逻。
第6重炮旅团阵地外围宽阔的野地中,像佐藤小木这样的炮兵组成的巡逻队,足足有30队。
每2个小时轮一班,从晚间6时执行。
这样的巡逻强度,足以令任何一个来犯之敌望而却步,由此也可见身为第6重炮旅团的少将旅团长的谨慎。澄田赉四郎并没有因为前线大占上风就放松警惕。
或许他唯一所犯的错误是,他错估了自己麾下的能力以及他们的心理状况。
炮兵,不是步兵。
他们制造了对手巨大的伤亡,但限于空间和距离的原因,他们几乎从未真正目睹过死亡真正的模样。而且,做为这个时代仅次于飞行员和舰员的技术兵种,他们从来都是被步兵们保护的很好。
和被妈妈保护的很好的孩子,从来都没有大出息的原理几乎是一样的,让他们去担任巡逻队,做样子的能力远超他们的实际战斗力。
就像现在的佐藤小木一样,他不仅在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吐槽自己的上司,而且,在如此重要的巡逻时段,他都没提高对于黑暗中可能危险的警惕,甚至,在命令麾下十人原地休息的时候,连最起码的哨兵都没安放一个。
连同他在内,十一人的巡逻队稀稀落落散布在三十多米的田埂上,抽烟的抽烟,谈笑的谈笑,根本没有一支身为巡逻队该有的觉悟。
而这,可是在战场上。
站在军人的角度,说他们是渣渣都是高看了他们。
所以,不敬畏战场的人,就死了。
最先进入死亡的,自然是做为军曹的佐藤小木。
不是他的军曹领章暴露了他的身份,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没人能看得清他的脸,就算视力异于常人的唐刀也不能。
但在黑暗中还要高声下令以及自顾自点燃一支香烟的愚蠢彻底将他送入地狱。
‘就在这里坐会儿,再过一个小时就可以换班了。’刚浮起躺平念头的佐藤小木猛然感觉心口一冷。
那不是来自秋风的寒冷,仿佛是来自于心底。
一柄利刃由后背猛然刺入,连同心脏刺了个透穿,或许换成谁都会感觉到来自心脏的冰凉吧!
利刃和血肉摩擦,应该不会生热的。
惊恐至极的想转头。
但,一双有力的大手就这么从身后深处,死死捂住他的嘴,别说转头,就算想发出一点声音,都做不到。
大小便彻底失禁。
不是因为死亡来临的恐惧被吓的,而是,因为死亡。
雷雄没有唐刀那么丰富的杀人技巧,但他足够凶猛,就像是一条伺伏许久的鳄鱼,一旦发起攻击,猎物只能被巨口吞噬,毫无幸理。
在9时许就率领大军抵达第6重炮旅团一公里外,并亲当侦察兵的唐刀发现日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谨慎,竟然在广阔的外围布设了巡逻队,只能迅速做出应对。
为保证一击必杀并不惊动三百米外的日军阵地里的日军,这支潜伏于日军巡逻队必经路线上的袭杀队几乎聚集了唐刀手下最强悍的单兵。
唐刀、雷雄、冷锋、程铁首......甚至连黑子这种大力型机枪手,都被唐刀亲自挑出来。
每人一把刀,不管是三八刺刀还是由骑兵那里借来的马刀,十个发起突袭的强兵只有一次不让对手发出声音的机会。
一旦惊动日军,埋伏在700米外以四行营为箭头的突袭大军便只能强攻。
迎着日寇枪口700米的冲锋,将会造成多少伤亡,那绝对是令人心痛的数字。
所有人在雷雄发起攻击的那一刻,都倾尽自己全力。
黑子提着唐刀借给他的那柄锋利马刀,巨大身躯从泥地里猛然弹起,如果此时有照明弹,一定可以看见他手臂上高高隆起的肌肉线条。
惊骇欲绝的日军瞳孔里只留下向他笼罩而来的巨大阴影,然后,就凝固了。
因为,他的头高高的飞了起来。
原来,在马刀足够锋利而力量又足够大的情况下,人头是真的可以被剁飞的。
或者说,是被来自于人体内腔的压力给喷飞的,在人脑袋挣脱了来自肌肉和骨骼的束缚之后。
奋起平生之力的黑子,一刀毙敌。
只可惜,喷出超过3米高的璀璨血花在黑夜中无人欣赏。
相对这种一刀毙命的简练,冷锋要稍微复杂一点,但残暴一点不输。
他用的是徒手,在眼前的日本兵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将其扑倒在地,骑在其身上,拿手死死掐住其脖子,硬是将其活活掐死,整个过程中,无论日本兵怎么奋力扑腾,都被冷锋强健有力的身躯压着,直到双腿绝望的伸直。
生命由生机勃勃到不甘的消失,经历了一分半钟。
除了当事人自己,没人知道这一分半钟他的绝望,而这才是最残酷的。
或许只有熟悉冷锋的人,才懂他,只有这样的杀戮,才能稍微缓解他内心的戾气。
不这样看着鬼子在自己的手下绝望的死去,他如何对得起被屠杀的家人和在自己怀中断掉最后一口气的幼弟?
仇恨,用杀戮无法泯灭,但在那一瞬间,是可以宣泄的。
一支由日本炮兵组成的巡逻队,悄然全灭于中国东南被践踏成泥泞的良田中。
而这,才是死亡剧场上刚刚拉开的帷幕而已。
死神大爷欢呼着的盛宴,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