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继续留在原地的日军被从天而降的碎石砸的痛苦哀嚎,跳起来逃命的日军却是被冷锋一排早已有所准备的三挺轻机枪像割麦子一样扫倒。
光是靠目测,这一波,就干掉最少二三十的鬼子,以至于那辆被爆炸气浪吹翻在地打了几个轱辘滚的89坦克,反倒是没多少人在意了。
打他们选择躲到小楼背后,去楼外悄摸埋过炸药的士兵们就已经把他们当死人看了。
“日恁个良哎!这个方法好啊!早知道可以这样,我们就应该多弄点儿炸药过来的,我看狗日的有多少可以让我们炸的。”雷雄放下手中的MG34机枪,不无遗憾的感慨。
“小鬼子可没那么蠢,如果再来一次,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唐刀继续拿着机枪上的瞄准镜看着远方,头也不回,淡淡的回答道。
果然,半分钟后,随着上了楼顶的另一个迫击炮班连续发射的六发炮弹同样将左翼一栋小楼里藏着的炸药引爆,又是十几名鬼子被送上了天。
战场上的日军就像受惊了的小兽,纷纷从楼房里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
再脑袋有坑,他们也知道了中国人耗费炮弹轰炸这些残破楼房的目的,那些能躲避子弹的地方,竟然被可恶的中国人偷偷放了炸药。
那玩意儿,甚至比子弹还可怕。
子弹这玩意儿,你别看多,但你躲什么弹坑里废墟下都还是能躲的,只要你别傻不呼呼的站起来向前冲,生存几率绝对高于百分之八十,但炸药可不行,一旦爆炸,那就是方圆百米乃至千米尽成渣渣。
连续两波爆炸,摧毁己方一辆坦克,顺带着把数十同僚尽数送去天照大神那里喝茶,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有日军再敢躲向残存的楼体,哪怕他们也知道中国人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埋的有炸药,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中头彩?
到这个时候,日军已经没了坦克打头阵帮忙挡枪,除了重机枪还在孜孜不倦的扫射外,步兵炮等炮火也彻底停止了。
而当己方的迫击炮和机枪先后发言,仓库里的步兵们也纷纷躲在工事之后瞄准着阵地上还在蠕动着前行的日军步兵开枪。
能不能打到先不去管他,重要的是让日军步兵们不敢再快速前进,从而让自己的迫击炮先多丢几颗炮弹过去。
日军现在就是很尴尬,对手的轻机枪和步枪先后开火,头顶上还有迫击炮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虽然迫击炮的炮火并不密集,一分钟也就五六发炮弹打向战场,但只要掉下来,最少也是有一两个倒霉蛋要被带走。
毕竟,四行仓库就那么大点儿,距离越近,攻击面就会越小,偏偏他们那个脑壳有包的大佐阁下,一次性的就投入700多号步兵,哪怕他们分成了好几个波次,但密集度也足够高的。
就这么短短的两分钟,因为趴的够低,死在子弹下的人没几个,但被迫击炮炮弹却是带走了二三十号人,虽说相对于总人数这个比率并不高,但架不住让人心里恐惧啊!
天知道下一刻,中国迫击炮手的目标会不会选中自己?那种被动等死的滋味,真的,贼痛苦。
其实,在500米外观战的胁板次郎脸上表情不变,心里也是各种‘卧槽’。
他倒是看出来了,仓库守军因为人数减少,火力强度和前几日不可同日而语,但对手的‘无耻’度竟然再次上升。
从重新缩回仓库到天明,不过两个多小时,原本应该惶恐不安的他们不仅没有躲在仓库中瑟瑟发抖,竟然又玩出了新花样,把炸药埋到了战场上,然后再以炮弹引爆......
如果今天还无法解决战斗,今夜的战场必须不能再保持黑暗了,否则天知道他们又整出什么新花样。
每一个新花样,都是要以帝国步兵的鲜血去浇灌的。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不由自主冒出来的‘今天无法解决战斗’想法很罪恶,但日军大佐偏偏就是遏制不住。
当然了,这种愤怒和羞耻交织的情绪只能埋在心底,是不可能和任何人说的。
甚至,还要掩饰住。
师团配属过来的最后两辆89坦克是完犊子了,但现在的伤亡数字还在可以承受范围之内,日军大佐依旧没有下达撤军命令,而是继续冷着脸看向前方战场。
也不得不承认,日军的战场执行力很可怕,虽然现在是处于下风有些狼狈,但只要是指挥官没有下达撤军命令,他们依旧在向目标进发。
哪怕是在废墟中匍匐着前进,哪怕是躲在并不算坚固的掩体后和中国守军对射,他们也没人后退。
日军负责掩护的火力则比前两日表现的更坚决了,可能是怕500米距离还是远了会对己方步兵造成误击,他们竟然又将步兵炮的工事向前挪了100米,距离四行仓库仅有400米的距离。
然后,抵近的4门步兵炮直接开炮。
他们用厚实的原木和沙袋构成的工事足以抵挡迫击炮炮弹,那也是曲线炮最致命的缺点,无法对坚固的工事产生破坏性。
未来的华北平原上,冈村宁次采用的封锁战最重要的支点就是建造大量炮楼,也是欺负他们的对手没有直瞄炮,但凡有几门直瞄炮,再坚固的炮楼也只是个活靶子。
迫击炮从诞生的那一天注定就只能是步兵攻击的短中程火力支援级武器,打露天放置的火力点和对步兵序列进行杀伤是它的特点,可若是对付坚固的工事和装甲目标,那自然是力有未逮。
这四门步兵炮的抵近式炮击对四行仓库的正面威胁太大了,虽说依然破不开墙壁,可若是一旦轰中沙包工事,那就是包飞人亡,再无第二种结局。
连续一分钟的炮击,四门步兵炮最少摧毁了五个窗户的沙包工事,甚至有一发炮弹穿过窗户一直打到楼内将一面内墙轰成碎片,幸好周边没有士兵,那个房间内也没储存弹药,不然损失就大了。
主要以沙包工事为掩护的步兵们被压制得缩回墙壁内侧,根本不敢轻易扑倒在属于自己的战位上开枪。
除了射击孔后的重机枪和几挺轻机枪还在努力射击已经蠢蠢欲动的日军步兵,仓库内的火力瞬间削弱了三分之二。
铁头的机关炮没有停止炮击,并不是因为他躲在射击孔后。
日军抵近的几门步兵炮工事都经过精心设计,不仅仅只是可以抵挡迫击炮轰击强度的原木和沙包工事,而是射界。
它们基本都不是正面仓库,有着一定的斜角,这种角度既可以保证打中仓库,也可以不至于把炮弹轰到租界,但对于位于仓库正中的机关炮所使用射击孔的有限射界来说,却是正好难以企及。
除非,到相对应的沙包工事后面,但那,一旦被轰中,哪怕还差着一两米,也足以将一个十人机关炮班给带走。
铁头却没有犹豫,如果不能遏制步兵炮的凶威,日军步兵开始进入冲锋,仓库恐怕连这个上午都不能度过。
他只能与其对射,看谁运气足够好,运气好,就能继续活下去。
两挺机关炮,都被铁头这个排长经过向唐刀请示,放至仓库正面。
不过这一次,没有厚实的墙壁为他们做盾。
为了能打到对手的工事,机关炮都在沙包堆成的射击垛后。
一方是70毫米步兵炮,一方是20毫米机关炮,都属于沾着即死挨着即亡的大杀器。
第一颗炮弹落下,就是古战场上的骑士,向着对面的敌人,举起手中战矛遥指。
而后,纵马狂奔,战矛端平,对冲!
只不过,这种跨越遥远空间的热兵器对决,要远比冷兵器枪枪见肉要可怕的多。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自己斩落敌人的头颅,还是敌人的枪戳进自己的胸膛。
那种巨大的心理压力,就是人称铁头的程铁首都满脸热汗。
他身边的小伙伴们个个更是汗透重衣,就像刚刚洗完一遍澡一样。
那真的不是一般的刺激,刺激得让人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唯一不变的,是铁头少尉的手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