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元
二月二龙抬头,春光明媚,本来是个好日子。
可是段正却连接收到几个“噩耗”般的坏消息。梁军在分宁大败,宋军在漳浦大败。
梁主萧焱仅率数千骑兵逃走,而宋主赵良钤也抛弃广州出海逃走。
这还不算。安南的文天祥,竟然大获全胜,立陈益稷为安南国王,同时已经派大军北上,攻打昆明!
“废物!可恶!该死!”
段正怒不可遏,再也顾不得风度的破口大骂。
“笨人下棋,死不顾家!笨人下棋,死不顾家!”
将领们气都不敢喘,也不知道膘信是骂别人还是骂自己。
完了。
“元本来就不想出兵!李洛岂是易于之辈!可元太高看梁宋两国,元可是被他们害苦了!”
段正得到消息后,原本胸腔中那颗熊熊燃烧的野心,顿时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来,让他完全感受不到春天的温暖。
几个坏消息将段正的勇气轰的粉碎,让这个男人一夜之间从踌躇满志变得提心吊胆。
“撤!传元京道,撤军!”一向镇定而又谨慎的大理皇帝,终于慌了。
可是唐军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大理军的一举一动,此时如何能撤的了?
二十万大军,加上几万军奴,岂是能撤就撤的?
大理军一动,唐军骑兵立刻靠上来,而朱颔和杨汉明也不紧不慢的咬住大理军。
段正撤军速度缓慢,完全摆脱不了唐军。而唐军也没有发动攻击,就是这么阴魂不散的跟着。
两军气氛诡异的移动,连接几天下来,大理军士气低落,军心越来越涣散。
唐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么干能以最小的代价,最轻易的获胜。
等到大理军撤到大渡河,已经疲惫不堪。
“膘信,不能再撤了,再撤士气就完了!”
大将张昌言跪下劝谏道,“我军已经无法顺利过河了,只能拼命啊膘信!”
另个一个大将高遂谋也道:“膘信,此时决战,还能有机会。唐军是不会给机会让我们过河的!”
第三个大将,也是段氏族人的段炯决然道:“请膘信率领一半兵马先过河,臣等殿后,一定要让膘信过河!”
段正看着慌乱的兵马,看着逼近的唐军,痛苦的闭上眼睛,“这就这样吧。传元京道,分兵!”
然而,唐军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大理军会兵分两路?
段正的命令刚刚下达,唐军火器兵就在骑兵的保护下,逼近射程范围,开始对大渡河边的大理军轰击。
益州唐军有两个旅的火器兵,此时一发,简直是死神降临。
“放!”
“轰轰轰——”
“射击!”
“砰砰砰—”
重炮,轻炮,火铳一起发射,金属弹子密集如雨的倾泻到大理军阵中,就像一把疯狂的镰刀,收割着脆弱的人命。
大理军装备的木盾,的确对唐军火铳有防护效果,哪怕弹子穿过木盾,再穿过他们的盔甲,也很难再杀伤他们。
可对于火炮,却屁用没有。恐怖的葡萄弹能够打烂木盾,打烂盔甲,将人轰的惨不忍睹。
轰轰!
砰砰砰!
在上万火器兵的打击下,大理军的伤亡超过万人,而且阵型大乱,士气濒临崩溃的边缘。
更可恶的是,这个距离,他们的弓箭根本打不到唐军,只能被动挨打。
再这么下去,那就是白白送死!
“骑兵出击!”万般无奈的段正,只能下达了骑兵出击的命令。
大理军有八万骑兵,段正当然舍不得全部投进去。但为了奏效,他一口气投入了五万骑兵,向唐军火器兵发动了进攻。
轰轰轰!
唐军火炮根本没有退却的意思,再次发出怒吼,大片的葡萄弹轰击的大理骑兵人仰马翻,死伤狼藉。
火铳兵也紧跟着发出一轮齐射。
大理骑兵的前队,大片的骑兵坠马,战马摔倒,数量数以千计,没死的骑兵在地上哀嚎,受伤的战马在悲鸣,还有很多战马四散逃逸,犹如疯狂。
后面的大理骑马被挡住路,马速根本催动不起来,一时间竟然停了了下来。
这就是大理骑兵和蒙古骑兵的差别了。
倘若是蒙古骑兵,一定是从两翼拉开距离加速,掌控好节凑,在马速接近最强时,对敌人发动攻击,或者借着马速放箭。
换了是蒙古色目骑兵,根本不会在这个距离直接进攻。就算这么干,他们的马也不会在遭到打击后停下来,他们有这个控马的本事。
说白了,大理骑兵本质上就是山地骑兵。打山地游击那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是在平野上大规模的冲锋陷阵,他们就不行了。
八万山地骑兵,依托大理的山林,本来绝对够唐军头疼的。可是他们却离开大理,主动进入四川,“虎落平阳”,说起来也够蠢的。
这就是为何常说利令智昏。一个聪明人,往往会被野心和利益蒙蔽了心窍,做出事后看起来很愚蠢的举动。
可在当时,没人觉得愚蠢。都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可以赌一次。
此时大理骑兵一停下来,顿时又给了唐军火铳兵装填弹药的时间。
等到大理骑兵在将领的严令和战鼓的催促下再次策动马速,唐军的火铳再次装填就绪。
“预备——射击!”
令旗挥动之下,所有的火铳再次轰响,大片黑烟腾起之间,金属弹雨又一次洗礼最前面的大理骑兵,让数以千计的骑兵人仰马翻。
大理骑兵的速度刚刚加速,又被迫停下。
这么一停可不得了啊,因为唐军的火炮又装填好了。
等到大理骑兵好不容易冲起来,还没冲出十丈距离,唐军的大小火炮再次轰鸣。
葡萄弹的杀伤实在恐怖,这一轮骑射,这个距离上,竟然打死打伤近万大理骑兵。
段正和将领们看到五万骑兵根本冲不上去,就伤亡了一半,顿时眼睛都红了。
他们的心都在滴血,愤怒的只想歇斯底里的大叫。
可是这群男人,根本没办法!
这一次,大理骑兵哪怕再凶悍,也彻底崩溃了。
他们再也不顾军令后战鼓,而是纷纷调转马头。
不能这么打啊,这他母亲的就是送死。
他们要回去!
这一退,就给大理军造成了灭顶之灾。
不光是损失惨重的骑兵,就是步兵,也被唐军犀利的火器打掉了精气神。
早就在两翼准备好的五万唐军骑兵,终于乘机发动了集群冲锋。
而大理军此时军心崩溃,阵型凌乱,已经无法组织防御,抵挡五万铁流般的唐军骑兵了。
五万由各族勇士组成的唐军骑兵,如同一柄巨大的铁锤,凶狠的轰进大理军骑兵,将他们撕烂,让他们冰块一般粉碎,再冲入大理军步兵大阵。
“轰”的一声,大理军终于彻底崩溃。很多人甚至不顾一切的冲下大渡河,跳入河水。
“呜呜呜——”
“咚咚咚咚——”
唐军中号角和战鼓突然大作。
朱颔终于下达了全军总攻的军令。
“杀!”七万唐军步兵,全线出击。
大渡河北岸,顿时爆发了一场一边倒的大战。
大理军的单兵战力并不弱,可比起唐军还是差了一大截。加上军心涣散,哪里能抵挡战意如虹的凶悍唐军?
段正已经没有渡河的机会了。他绝望之下,只能率禁卫兵死战。
这根本就是徒劳的反抗。
大势已去,人力难挽。
经过一个时辰的混战,大理军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跳河的跳河,终于全军覆没。
只有段正和一帮将领,率领上千人,站在河边。他们的周围,围了上万的唐军。
数里之内的岸上,河中全部是尸体和鲜血,远方还有逃兵的背影。数以万计的大理军,被收缴了兵器,神色麻木的坐在地上。
段正看着身边仅有的上千禁卫,看着凄惨无比的战场,看着重重包围自己的唐军,露出了惨然的笑容。
“元,已经降过大元,不能再降唐了!元降与不降,大理国也保不住了!今日始知,项羽之悲也!”
段正举起战刀,大喝道:“李洛,善待大理子民!否则,元必为苍山厉鬼,洱海怨魂,令尔不得安生!”
言迄大笑,将战刀横在脖子上狠狠一拉,鲜血顿时飙射而出,身子慢慢倒下。
“膘信…”将领们悲声喊道,却无人阻止段正自刎。
“天不佑大理也!恨煞恨煞!”段炯长叹一声,也举刀自刎。
高遂谋和张昌言等大将,也纷纷举刀自刎殉主。
而剩下的禁卫,则是放下兵器投降。
至此,大渡河之战以唐军大胜,大理全军覆没结局,尘埃落定了。
益州百姓闻之,欢欣鼓舞,奔走相告,人人喜气洋洋。
益州,安矣!
大唐万胜,大王万胜!
唐军分战四地,旬日之间,连败安南元军,宋军,梁军,大理军,皆是摧枯拉朽一般大获全胜,以气吞万里如虎之势,一举抵定南国一统大局。
“三国攻唐”惨败后,整个南方,再也没有力量能阻止唐国统一了。
段正兵败自杀后三天,消息还没传到羊苴咩城,皇后萧畾终于产下一个女婴。
于是,就有一个孕妇倒霉了。
“南秀,此事你办的很好。嗯,小公主你要找个地方先养起来,万不可让人知道。”
大理皇宫内,萧畾抱着一个男婴说道。这个男婴不是她生的,她生的那个女婴,已经让南秀藏起来了。
南秀说道:“公主,小公主的事,奴婢还有点不放心。奴婢还要去收拾下首尾,晚上再来向公主复命。”
萧畾点点头,“去吧。你放心,本宫不会忘记你的赏赐。”
南秀垂下眼帘,露出欢喜的神色,“奴婢谢公主,不敢要公主赏赐。”
南秀说完,就攻恭敬的退下。
萧畾看着南秀的背影,目光冰冷,杀意一闪即逝。
南秀啊,本宫知道你很忠心,但是,你不能活了。
本宫不敢再让你活啊。
你参与了这么大的事,一旦泄露出去,本宫就完了。
谁叫本宫的肚子不争气,没有生个皇子呢?
你不要怪我。
萧畾计议已定,打算等到南秀夜里还复命,就毒死她,杀人灭口。不光南秀,那两个知情人都要秘密处死。
萧畾叹了口气,看着怀中的孩子,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这不是她生的!
但,自己必须要喂养他。
紧着,她又开始担忧川蜀的战事。
她还接到坏消息。但她莫名的感到不安。
到了晚上,南秀迟迟不来复命。等的心焦的萧畾只能派人去找。
很快,一个侍女就来禀报:“星母,南秀留了一张纸条,说家中有了变故,要回大梁,让星母保重。”
什么?
萧畾愣住了。
以她的聪明,当然明白南秀猜到自己要杀人灭口,所以连夜逃走。
呵呵,南秀啊南秀,本宫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不是把小公主也带走了?
南秀啊,你这么聪明,真不枉费本宫重用你一场。
萧畾心里愤怒,可面上却不露分毫,说道:“她家中的确有了变故,让她去吧。”
她很想派兵追赶。但南秀带着她的女儿,还带着天大的秘密,她不能追。
就算追,估计也追不上了。
“传令,本宫生了皇子,让礼部准备酒宴,昭告百官。”萧畾说道。
皇后生了皇子的消息传出,多少给了忐忑中的大理群臣不少安慰。
虽然战事诡谲难测,可皇子降生总是喜事,应该是个好兆头。
可是乐极生悲,仅仅一天之后,一个可怕的消息就传到羊苴咩城。
安南的文天祥,竟然大败元军,已经攻下昆明,此时应该往羊苴咩城而来了。
消息传来,大理朝堂一片恐慌,可他们还来不及向益州的段正报信,一个更可怕的消息就晴天霹雳般轰下。
膘信已经兵败自刎,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唐军已经在准备渡过大渡河。最多半月,就能来到羊苴咩城。
真是祸不单行啊。
萧畾听到噩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晕”了过去。
被太医“救醒”之后,萧畾放声大哭。
“诸卿!膘信驾崩,弃我等而去,唐军南北相逼,如何是好啊!呜呜呜!”
萧畾哭的伤心欲绝,怀中紧紧抱着的小崽子,也吓得哇哇大哭。“母子”两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星母节哀啊!”
众大臣跪了一地,人人垂泪。
“膘信驾崩,国不可一日无主。请星母立刻下诏,立皇子为帝,以安民心!”
“星母!文天祥和杨汉明,很快就会兵临城下,如何决断,还请星母拿个主张!”
一帮大理段氏的近支弟子,也跪下来,请求立刻立刚出生的皇子为帝。
要是大理平安无事,他们肯定会跳出来争夺帝位。可是如今,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唐军很快就会打过来,皇位已经成了烫手栗子,他们谁也不敢争位,巴不得小皇子扛起来。
萧畾看着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大臣和段氏宗亲,拭泪道:“本宫…心乱如麻,不知所措,那就按照诸卿之意,立皇子段锦城为帝。”
“羊苴咩城已经守不住,尽快收拢能收拢的兵马,退往腾冲府,五日之内,一定要离开羊苴咩城!”
萧畾读书很多,精通文史。她很清楚,大理的局面如今根本就是死局,比起当年的晋室和宋室还要危险的多。
司马家和赵家还有南方可去。而段家,去南方也没用。只能逃往天竺。
路线她已经找好了。但是此时她不能说出来。免得这些人不愿意背井离乡。先把他们骗到腾冲府,再以唐军追击为借口,逃出国境,直入天竺。
这几个月她可没闲着,为了打通后路,她暗中做了很多布置。
她把很多大理人最喜欢的贝币换成了金银,准备了很多图书典籍。路线也探查好了,派到天竺的商人,已经带回了重要的消息。
从羊苴咩城往西,过澜沧江,怒江,经勐卯,户拱,翻越若开山,就能进入一个叫阿洪国的地方。
这个阿洪国,其实和大理国接壤,只是因为若开山脉的阻挡,才显得很遥远。
萧畾的计划是,效法耶律大石,率部西征,征服阿洪国。
在一番惊慌而简单的准备之后,第二日,萧畾一边为段正发丧,一边抱着取名段锦城的皇子,接受百官朝贺,立段锦城为帝,改元泰来。
名义上,拥有三百六十万人口的大理国,就归了出生几天的泰来帝。
萧畾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成为大理国的摄政太后。
摄政太后的第一道懿旨,就是上先帝段正庙号为明宗,谥号文皇帝。
第二道懿旨,就是封自己的亲信为岛弓久,清平官。
第三道懿旨,就是准备西迁腾冲府。
大理主力虽然全军覆没,但羊苴咩城还有两万禁军,腾冲府作为重镇,也有一万多兵马,再搜刮搜刮周边的零星兵马,四五万兵马还是能凑齐的。
就在大理君臣匆忙的准备之际,一个惊人的消息又再次传来。
大梁皇帝萧焱,已经率领几万兵马,进入大理,快要到达羊苴咩城了。
萧畾正在孤立无援之际,闻报大喜,立刻派出使者,迎接兄长。
原来,萧焱自江西大败,惶惶如丧家之犬,连江陵都不敢再回,就率领八千骑兵西逃。
他派骑兵在前面先行传命,让沿途城池的兵马护驾西行。
很多城池州县的兵马都在特务和豪强手里,他们拒不奉诏,可还是有忠心萧氏的兵马愿意“勤王”,这些兵马都是白莲教的老底子。
等到萧焱快到播州时,已经聚拢了四万人。
萧焱征发一些民夫和一些骡马粮草,趁着播州主力在四川,就穿过播州,进入大理。
这一路上犹如惊弓之鸟,疲如奔命,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跋涉,终于靠近羊苴咩城。
二月二十四,萧家兄妹终于在羊苴咩城相会,两人抱头痛哭。
“皇兄,事情十万火急,唐军不日既来,一定要离开了!”萧畾希望兄长和自己一起走,一起去天竺开疆拓土,重建社稷。虽然好不容易搜刮了几万兵马,但她孤儿寡母,到时未必有人把自己这个摄政太后当回事。
萧焱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路线定下来没有?”
不到一个月,萧焱就胡子拉碴,脸颊深陷,一副落魄不堪的样子,哪里还有丝毫大梁皇帝的意气风发?
萧畾点头,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简陋的地图,“这是好不容易从去过天竺的商人那里得到的。”
她葱根般的手指点着大理国东部的一个位置,“这里就是阿洪国,有两三百万人口,也是部族林立,我们灭它不难。”
萧焱想了想,“这就是以后的大理国?那大梁呢?”
萧畾一指阿洪国之东,“在这,有个什么苏丹国,信奉珍珠,灭了它,就是大梁。”
萧焱皱眉,“这个什么苏丹国,地方好像不小吧。我带的人,兵马加民夫不过六万人,难。”
萧畾捋捋耳边的头发,带着恳请的说道:“皇兄,你先帮我把阿洪国打下来。当大理站稳了脚跟,就帮皇兄西征,灭了那苏丹国,烧了他们的庙。”
萧焱想想,也只能这样了。
萧畾道:“我带了很多图书,就连儒生和和尚也带走了。兄长,我们去了后,一定要烧了他们的庙。那里的人有两个庙,一是珍珠庙,二是婆罗门庙。要是不烧庙,他们就永远不会和我们一条心。”
萧焱皱眉思索。
烧庙?他也想干。可问题是,那里的人信这个,一旦烧庙,人家不拼命?他们兄妹加起来才十来万兵马,能压得住?
“皇兄,当年蒙古兵在中原改农田为牧场,怎么就能干的成?不让草民用大名,不让草民有刀子,怎么也能干的成?李洛搞什么均田令,摊丁入亩,改土归流,怎么也很能搞得成?因为他们够狠。”萧畾道。
萧焱摇头,“你错了,不是蒙元和李唐够狠,是他们够强。你够强,才能够狠。不然就是找死。我们加起来也就十万兵马,去了人家的地盘,未必打得过。”
萧畾冷笑,“皇兄是被李洛吓怕了么?天竺那些国,有强有弱,可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一旦离开,就只能拼命,将士们和愿意走的百姓,都许诺土地奴隶,慷他人之慨,哪有不拼命的?”
“要是不下死手,那我们就算打下来,也要抛弃孔孟之道,抛弃祖宗,和他们一样信那些鬼玩意儿,那还是大理,还是大梁?那不是以夏入夷?”
萧焱忽然觉得,这个妹妹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这还是他熟悉的妹妹?
不过他也承认,妹妹说的有道理。
他们兄妹都出身豪族,自小读圣贤书,如何肯以夏入夷?
别说他们,就是大理人,也是极度信奉祖宗的,见不得那些婆罗门和珍珠。
“那就尽量多带人。能多带人就带人,除了官员,读书人,僧人,其他人全部要是青壮年,女人也要多带些。”萧焱说道。
萧畾笑道:“小妹都准备好了。我这边兵马有五万,还有五万青壮百姓。加上你那边的六万,共十六万人。”
“战马有三万多匹,骡马有四万多头,大理国的图书典籍都被我搬空了。武库也搬空了。”
萧焱道:“那最迟后天,一定要离开!趁这点功夫,还要尽量多带人,不愿走的,抓也要抓走。”
“告诉他们,去了西边,人人都会有庄园奴隶,比这里当草民强百倍。”
萧畾点点头,立刻以摄政太后的名义,下令给自己的亲信,到附近抓人。
萧焱也很光棍的派出骑兵,去周边抓人。
羊苴咩城方面百里,被这对兄妹搞得鸡飞狗跳。但是在听到去了西边会有庄园和奴隶后,很多人都动心了。
加上害怕唐军打进来杀人放火,还真有不少人愿意西行。
到了二月二十六,在一片惊天动地的哭声之中,二十万人的队伍离开羊苴咩城,缓缓西行。
直到七天后,接到李洛故意放水命令的杨序和朱颔,才率军先后赶到,可谓姗姗来迟。
而此时,萧焱兄妹的队伍已经过了澜沧江和怒江,快到腾冲了。
萧家兄妹毁掉必经之路上的桥梁,迟滞唐军追击,一路搜罗人口和粮食,到了腾冲后,更是下令当地百姓随驾西行。
萧家兄妹还搜罗了腾冲府所有的汉文经典和佛经,就连黄历这样的东西都不放过。凡是带字的书本,全部被萧畾收缴一空。
所有的僧人和儒生,也必须随行。
等到离开腾冲府,队伍已经膨胀到三十万人。
三月十五,队伍来到若开山。萧氏兄妹登高东望,不禁都是泪如雨下,文武大臣们也纷纷挥泪,将士和百姓们也哭声动天。
萧氏兄妹带头跪下,向东而拜,三十万人一起向东叩拜。
萧氏兄妹回首这一年来到的诸多变故,当真是恍然如梦,感觉很不真实。
“太后,此地便是大理国境了,请旨是否启程翻山?”大臣请示道。
萧畾长叹一声,“启程吧。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东归。”
她望着东方,心中绞痛。她的女儿,刚生下来就被南秀带走。此生,估计再无相见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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