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回到大都旧城新买的小院,看到茫茫夜雨中的屋内灯光,以及窗前灯光下的那道倩影,不由心生一种温暖的喜悦。
似乎…她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李洛没有立刻进屋,他打着油纸伞,站在院中看着崔秀宁的剪影,一边听雨。
韩韶和宗昼不知道李洛为何不进屋,但也不问,只是默默的站在身后。
李洛进入正房,崔秀宁也迎过来。女人接过男人的伞,顺手递过一套衣服靴子,“换上吧。”
男人则是递过手中的食盒,笑道:“忽必烈大叔请客,菜太奢侈,我怕亲爱的夫人吃不到,就打包回来喂喂你。”
女人白了男人一眼,“你带回来的伞,是女人的。你和金光若接触了吧?这是她送给你的伞?”
李洛竖起大拇指,“警察就是警察!我点赞……”
两人相视而嘻,尽在一笑之中。
“这些都是什么菜?”李洛在皇宫吃饭,都不忘记打包带回来给她吃,这让崔秀宁很高兴,她眉目之间笑意盈盈,在灯光下明艳不可方物。
李洛有点得意的说道:“天鹅炙,老虎肉,熊掌,象拔,醍醐乳,鹿唇,野驼蹄,还有世上最早的冰激凌,可惜每样都不多。”
冰淇淋真是蒙古人发明的哦。
什么?崔秀宁真的馋了。
冰激凌就算了。其他四样,她可都是只听过没吃过。
小警花赶紧低下头,对付起食盒中的菜,不再和李洛说话了。李洛看见她白皙如雪的秀颈,以及鬓间几缕轻柔的青丝,忍不住伸出咸猪手摸着玩儿。
好可爱啊,像只…小奶猫。
崔秀宁一边不满的摇摇螓首,嘴里“唔唔”的抗议,一边继续吃菜。
小警花心满意足的用完,就开始“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她摇头说道:“后世这些都是珍贵和濒危保护动物。猎杀这几种动物,量刑时属于情节特别严重。光这条,忽必烈大叔就够判十年以上。”
李洛笑道:“行。那你快去逮捕他。”
“算了。”崔秀宁傲娇的一挥手,“吃人嘴短,本小姐这次放过他。”
“你堕落了啊警察!”李洛一脸痛心。
两人玩笑几句,就进入正题。
崔秀宁道:“文天祥的夫人欧阳氏,两个女儿柳娘、环娘,现在都在宫中当奴隶。”
李洛皱眉,“在哪个宫内部门?”
“司苑局、织染局、浣衣局。她们三人是分开的。”崔秀宁同情的说道,“皇后身边的女官说,她们经常受到欺凌。”
李洛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反正他爱莫能助,问道:“现在大都哪些地方你安插好了眼线?”
来大都大半个月了,崔秀宁的主要工作除了培训分局特务,就是亲自指挥布局情报网。
崔秀宁道:“忽必烈和皇后身边已经有了眼线。还有中书省,枢密院,兵部,内察院,警巡院。其他地方,还没来得及。不过,我已经做了安排,李雍他们能搞定。”
李洛忍不住一把抱住崔秀宁,狠狠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夫人厉害啊,这几个可都是要害部门。这情报网一旦成熟,元廷的情报就在掌握之中了!”
崔秀宁挣开李洛的熊抱,“你又来非礼……我们什么时候走?”
李洛又强行搂住她,“天一晴我们就去宁海州,不能再耽误了。”
崔秀宁点头:“是要快点动身了。到宁海州我还要训练别动队,还要搞青霉素,搞近代黑火药,事情很多。”
李洛沉吟着说:“我们在官邸搞火药,是不是风险太大?宁海州可是蒙古人的地盘。”
“我那么傻么?”崔秀宁道,“只是在官邸搞出来一点样品而已,把完整流程走一遍。规模化制造,当然要在海东干。”
李洛捏捏她洁白的手,在她手掌心画圈,“我说警察啊,你革命造反之心,怎么比我都迫切了呢?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崔秀宁哼哼道:“没办法,我这人吧,正义感爆棚,见不得平民百姓被蒙元暴力犯罪集团欺压凌辱,所以我要造忽必烈大叔的反,他是犯罪集团的总头目。”
两人都是铁了心要反元,但出发点却不同。李洛是民族主义者兼野心家,他要驱除鞑虏,实现野心。崔秀宁是国民英雄主义者,她要反抗蒙元贵族的残暴不仁。
李洛装模作样的叹息:“吾不如卿多也。”
崔秀宁笑道:“李中正,你用来忽悠的蒙古名字呢?取好了没有。”
李洛点头:“取好了,就叫哈剌不花。”
崔秀宁皱起好看的眉毛,“好难听啊,这名字什么意思?”
李洛有点得意,“哈剌是黑的意思,不花……是牛的意思。”
那不就是黑牛么?
崔秀宁顿时醉倒。这个逃犯,真是太……恶趣味了。
妈蛋,叫什么不好,非叫黑牛。
“你是来搞笑的吗?”崔秀宁宝石般的眸子满是鄙夷。
李洛摇头,认真的说道:“蒙古人就喜欢这么取名,“不花”是很普遍的名字。总比野猪皮好。”
突然崔秀宁想到一个问题,“你不会也也给我取了蒙古名吧?”
李洛更得意了,“你叫宁宁特穆尔,和敏敏特穆尔是不是很像?怎么样,我对你不错吧?”
崔秀宁冷笑:“我,叫,崔,秀,宁!”
…………
十月十二大早,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放晴。李洛和崔秀宁带着十余人离开大都,沿着邮驿官道往齐鲁方向而去。
李洛等一行人有车有马,加上官道平直宽敞,就算不赶路,一个白天也走了一百五十多里。
“真是想不到,还有这么好走的路。”崔秀宁在马车中看着又宽又直的古代道路,有点不敢相信。
这路很宽,分为车道和马道。车道铺了砖石,马道却是泥地,因为砖石会伤马蹄。
考虑的很周到了。
蒙元统治的确野蛮残暴,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做成很多劳民伤财的大事,客观上留下了不少遗产。
比如,“站赤”。
蒙元的交通建设成果可谓冠绝古代中外,无与伦比。元朝地域广大,为了维持对万里疆域的控制,从铁木真到忽必烈,花费数十年之功,征发数百万劳工,这才建成举世无双的邮驿体系。
元朝驿站密布,道路四通八达,不但在全国形成高密度的交通网络,而且贯穿欧亚大陆,遍布汉地、高丽、中亚、西亚、东欧。
不但规模巨大,管理体系也很严密。蒙元制度粗犷,可唯独邮驿管理具有高度精细化,为历代所不及。而元朝庞大的马匹储备也为此提供了前提条件。
因为分布面积巨大,在交通工具上,除了马、牛、骡,在寒冷雪域地带甚至还有大量“驿狗”,采用狗拉雪橇的交通方式。
你可以想象一样,雪原上的蒙古战士,乘坐狗拉雪橇奔袭敌人的情形。比如哈尔滨,就有“狗站”十几个,养狗几千只。
在南方水网地带,还有水驿系统,水驿数百个,舟船近万艘。
蒙古人作战极其重视机动性,对交通道路的依赖很高,这也是大规模兴建邮驿的重要动机。他们希望,无论哪里有事,就应该最快获得消息,最快投入兵马。
李洛曾听一个人说,元代基本上奠定了现代中国,朝鲜,中西亚的交通基础。
但,这是无数人的白骨换来的。光是汉人,因为修建道路驿站而死的,就是一个难以估量的巨大数字。
李洛此时骑在马上,看着平原上延伸到天尽头的大道,心里也很感慨。野蛮一旦和技术结合在一起,真的是可怕啊。
大早离开大都,现在已经入了固安州的地界。州城就在西北三十里。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一行人不再赶路,干脆在最近的驿站住下。
夕阳西下,秋风萧瑟,已经颇有几分寒意。一眼看去,周围都是牧场,隐隐约约看到马群和牛羊。这里是元廷马场之一,不做农田几十年了。
看着如血的残阳和广袤的秋草,明明是在中原,却有几分置身塞外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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