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武侠小说 > 江湖听风录 > 第六百七十九章 姑娘贵庚

  对于谷空青,年轻人打心底里中意,可越是中意,越腼腆羞涩,憋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姑娘贵庚啊?”

  谷空青礼貌性抬头一笑,道:“八十。”

  年轻人怔了怔,木然地转过脸,看着老爹,一脸狐疑。

  白髯老头瞪了儿子一眼,道:“哪有一上来就问人家年纪的?”向谷空青陪笑道:“闺女,我这孩子老实,少经人事,你别往心里去啊。”

  谷空青微微一笑。

  白髯老头又补充道:“这孩子就是嘴上功夫笨,不太会跟女孩子说话,但做起家务来,一个顶仨,街坊邻居都夸。这小子没他两个哥哥那么伶俐,但抡起铁锤来,他两个哥哥都不如他一个,一口气抡上一千捶,都不带歇息的,比我年轻时候都厉害。”

  “还有呢?”谷空青笑问道。

  白髯老头笑道:“这小子的厨艺特别好,烧的菜特别好吃。就拿他娘来说,以前八九十斤,自从吃了他烧的菜,长成了一百八九十斤,你说神奇不神奇?”说罢,又吼了一嗓子,一个上下一样粗细的妇人,扭着水桶腰,来这个院里溜了一圈,又回去了。

  年轻人摸头傻笑道:“这就是俺娘。”

  谷空青抿嘴一笑,又看了看枯瘦如柴一阵风来晃三晃的白髯老头,道:“你不吃令郎烧的菜吗?”

  白髯老头一怔,忙解释道:“不怎么吃,我嫌他烧菜加佐料太多,我就不爱那个味。”

  云天行见几人说起来没完没了,有些不耐烦,走过来说道:“老伯,这剑鞘还打不打了,不打我去别家。”

  白髯老头道:“打,当然要打,有钱赚为什么不打?”向年轻人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云天行去了另一个院子,明显是想为他家三小子制造机会。

  这个院子比外面那个更大,也更热闹,眼下便有二十多个匠人正在忙碌,有的在烧矿,有的在抡锤锻打,有的在制形,有的在成品兵器上篆刻铭文,各有所专。

  云天行看到这些,方才信服吴英雄的话,这神兵阁的确不似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粗简。

  两人走到墙边石桌旁坐下,白髯老头道:“这都是我们宗族里的人,神兵阁延续几百年维持不倒,全靠他们了,老头子我体弱多病,帮不上什么忙,怕是没几年活头了。”说罢,叹了口气,又拿葫芦仰头灌了一口。

  云天行离得近,闻得出来,他喝得不是酒,而是药,味道很怪。

  老头招呼了两个人过来,将云天行的要求一一记录下来,并拿太阿剑去做了一个模子,说是这样才能让剑鞘和装饰完美贴合,云天行不好拒绝,只好将剑交出去,毕竟做模工序也在这个院子里,他可以在一旁看着,不怕别人动手脚。

  做好剑模后,老头说当天做不出来,只能过几天再来取,云天行只好答应,然后要走,老头忙将他拉住,开始细讲神兵阁的历史。从神兵阁创立之初,一直讲了两百多年的历史。云天行实在听不下去了,又要走,老头还是不让,说后面还要询问一些有关剑鞘和配饰的细节,云天行只好又坐回来,继续听他将历史。

  这一讲便讲到了日落,云天行滴水未进。

  两人从神兵阁里出来,吴英雄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吴耻跟几个人在树荫下玩闹。

  夕阳斜照,云天行和谷空青并肩走在铺满余晖的街道上,吴耻等几人远远跟在后面,不敢上前打扰。

  谷空青手里拿着几串去了皮的糖炒栗子,自顾自地吃着,大白猫就在她脚边自己跟着走,走几步便喵上几声,似乎在与那几串糖炒栗子争风吃醋。

  云天行侧目而视,见她吃得正香,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才明白老头缠着他不放的原因。

  走到暂居府邸所在的那条街,云天行并没有转身进去,而是继续沿着大街往前走,谷空青偏头问道:“你不回去吗?”

  云天行没有理她。

  吴耻大着胆子凑上前,笑问道:“云爷,时候不早了,您这是要哪里去?”

  云天行目不斜视,道:“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了,也不必叫吴英雄出来找我,我晚会儿自会回来。”

  吴耻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好生嘱咐了一番,便带着余人折回了。

  谷空青站在街口愣了愣,看着吴耻等人回了巷子,她还是向云天行追过去,那只大肥猫自然也跟了上来。

  云天行戴着面具,手握太阿,大步走在长街上,两边人流来往,他旁若无人地往前走,就连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他也不理,只顾往前走。

  拐出长街,来到了江边,夕阳洒在江水上,让原本的碧绿的水面披上了一层金纱。

  云天行放缓了脚步,沿江慢行。

  谷空青走在他身旁,偏头望着他,道:“你是不打算理我了,对吧?苦婆婆说了,就算要绑,也要将你绑回去。我不是野蛮人,我觉得你也不是,有些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但有一点你要清楚,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

  云天行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道:“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余晖打在他的云纹面具上,被猫抓过的痕迹格外明显。

  谷空青看着他,道:“难道你永远都不回九幽谷了?她怎么办?难道你永远都不再见她了?”

  云天行转开目光,看着平静的江面,道:“我不知道。”

  谷空青认真道:“她很担心你。我看得出来,我来九幽谷这么久,还从未见她哭得这样伤心过,也许以前也有过,但至少我没有见过。蜃楼非寻常势力可比,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若是有个好歹,她怎么办?你跟我回去吧,就当是为了她,好吗?”

  云天行道:“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问多少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样。”

  谷空青咬牙跺脚,道:“你真是头牛啊,非要撞到南墙才肯回头是不是?若真让蜃楼的人盯上,你想后悔都晚了!”

  云天行仍旧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