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鸡叫声中,黑子推开房门,伸着懒腰眯眼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穿过小院和前屋,来到了义庄前,扭头看到藤椅上的人,早已经躺在那儿了,也不知是昨晚没回屋还是今早起的早。
脑子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黑子手里开始忙活起来。
“黑子,去后山那里摘些茶叶,今天有客到。”一道声音缓缓入耳,黑子转过来。
他顿了顿,扭头看了看南山小道的尽头,并无人影,不过还是放下手里的活计,应道:“好咧,先生,我这就去。”
说完,他进屋去了背篼和锄头进了后山。
行了小半时辰,黑子来到一处峭壁,抬头看去,峭壁上部有一缓坡,一株奇特的树木扎根在那,这树黑子之所以觉得奇特,实在是因为这后山一块,从小被其踏遍了不知多少次,从未见过有这么一棵树在这,还是多年前偶然发现,实在让其不解,后来从那人口中才知这是一株古茶树。
他哪里知道,藤椅上的那人自梳理这六百六十山川之气,从几百里之外的深林之中,移过来一株老树,又有何难。
黑子不再多想,开始攀登。
他从那人处学的一些简单的招式动作,这些年下来,体魄强健,手灵活,再加上其自小在山林中穿梭,爬这小小的峭壁并不是难事,没多久,便到了那缓坡处。
离得近了,才看的清楚,这一株老茶树,生的高大,约有两丈有余,且甚是粗壮,便是两人合抱也未必能抱住,老树皮呈现一种黑褐色,翠绿色的叶子异常肥硕,叶脉鼓起,边缘有深深的锯齿。
黑子看了看,便开始从浓密的枝叶中寻找所需,那是一种底部深绿尖部金黄的嫩芽,一芽两叶,这老树许是很久没人采摘,很快黑子便采了一些,也不多呆,收拾好后,转回去了。
……
湖边的白衣年轻人,睁开了双眼,先是有些迷离,随后如漩涡般的神芒旋转,最终归于平静,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面,抬脚往山上而去。
南山不高,年轻人很快便看到了一处院落,“南山义庄”这四个字首先映入他的眼帘,脚下不停,视线下移,落在屋前藤椅上,最后定格在那黑袍上。
三丈距离,一黑一白,一站立一躺卧。
王仙芝看着闭目的黑袍人,灵魂中一股强烈的绪意图告诉他,这个人他很熟悉,非常熟悉。
那是九十九世轮回,结下的深刻烙印,每一世的记忆牵绊,虽是假的轮回,记忆却是真的。而一个人的自我除了真灵外,最重要的便是记忆,那是灵魂的一部分。
“踏……踏……”
黑子看到这白衣人,微微诧异了下,慢慢的走到藤椅旁边。
戴道晋睁眼,站直了体,伴随着这一动作的是,他的面前,一个石台,两个石凳,无声拔地而起,石台上两个石碗中,汨汨水流注入,仿佛碗底有无形火焰,几个呼吸间,碗中的水便沸腾起来。
“咕嘟……咕嘟……”
黑子背后的竹篓中,刚刚采摘的茶叶,收到无形牵引漂浮而出,在半空中仿佛收到无形炙烤,牙叶微卷绿中带黄,变的有些萎缩和干燥,简单处理后,便落入两碗沸水中。
干燥的茶叶落入沸水,犹如得到新生,重新绽放,汤色绿黄,清爽的香气飘出。
“请。”戴道晋摆手致意。
《天地阳六虚唯我自然根本法》在经过那五十年对天地间八种力量的理解后,自然境界更进一步,简单利用天地间的这些基本力量,自然易如反掌。
但这一番神仙手段落入黑子的眼中,他早已瞠目结舌,愣在了那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人使出这般手段,如此凭空化物,无中生有,和神仙有什么区别?
别说荒山野岭的黑子,便是誉满江湖的王仙芝也是眼睛眯了眯,眼底的精芒闪了闪。
不过他没说什么,默默的走到石台前坐下,没有急着喝茶。
戴道晋没管他,坐下后,端起仍在沸着的茶水喝了一口,茶他喝过不少,却极少能有比得上这古茶树的味道,只是简单处理后的茶叶,毫无苦涩味,略带野生茶的淡淡腥味,满口润甜,茶香充斥鼻间,回甘极其绵长持久,使得戴道晋一口茶品了好一会儿。
王仙芝盯着戴道晋脖颈间的一圈黑线看了几眼,才慢慢抬起稍稍冷却的茶水喝了一口。但仅仅一口,便放下了。他这个人醉心武学,对外部**需求却很低。
戴道晋自然察觉到对方的眼神,他心中也有些无奈,所有的事都有共,躯体越强大,当收到一些根本的伤势的时候,往往也会很难彻底恢复,必然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资源。自己的这具虽然在地下经过五十年浸润,更加强大,但一分为六,虽经过老陈头的缝合,要想彻底恢复,却非一朝一夕的事,这颈部和双肩双腿的缝合黑线,想要消除,则力有不逮。
他看着王仙芝,这个将会用一人武力威压江湖近八十年的人物,此时虽看着年轻,但戴道晋看的清楚,其人已有三十多岁了。
戴道晋心里默默道:这江湖虽大,却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天上才是。王仙芝一人独守天门,许进不许出,天上仙人不得临凡尘,人间人可以飞升天门,想让匹夫一怒比得过天子一怒,给所有江湖人留一个退路。可惜后来有个姓徐的小子,硬是开了挂,和他掰手腕,想要人间事人间了,不再让天上仙人垂钓人间,彻底关闭天门。
道不同罢了,无关对错,只有强弱。
正如他戴道晋如今体有恙,龟缩这小小义庄之内,休养生息,却企图来逆行窥天,到那天门内去看一看,瞧一瞧,会一会那手段无铸的仙人是否是那般强大?
他不是不知道如此做,下场可能很凄惨,很可能惹下大劫,连累众生,但他依然还是会去做,这是他的道,他不可能隐士般的生活一世,他必然会如之前数世一般,行诸多手段,纳天下众人于自之道,补足自,不然他所为何来?
戴道晋眼神平静,深处却是漠然,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他早已形成了一自己的行事准则,不会因为任何世界的或主角或配角,或善良或邪恶,而改变自己的原则,该杀便杀,敌对合作存乎一心。
“你上的气息不属于这里。”王仙芝开口了,开口便是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