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仙剑。
那昆仑雪峰之巅,高高在上的琼华仙派,仍然是一片春意盎然。
放肆盛开的繁花,映着道旁弟子行人的笑靥,凝望着眼前过往行人,夙玉默然无言。
眼前这条芳草清幽的小径的深处,正是往日里她最喜爱的去处,醉花荫,闲暇时独坐在那漫山遍野的凤凰花间,淡淡的芬芳入鼻,或闻几位赏花的师姐于期间抚上一曲琴,或见偶然间几只蝴蝶停在肩头,清音绕耳,繁华满目,其中的惬意,实不足为外人道矣。
然而今日她却是停在路口,驻足不前,路的尽头,她最喜爱的凤凰花,距离她已近,却又似乎,十分遥远。
或许在许久之后她才知道,她所喜欢的,并不仅仅只是花,而是那繁花盛开时,那片欣欣向荣的勃勃生机,与那股生机盎然的美态,是对于生命,最诚挚的热爱。
“夙玉,你果然在此。”一道平淡却温和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夙玉蓦然转身,只见玄霄顺着小道缓缓走来。
“玄霄师兄……”夙玉低头沉默片响,这才轻声开口道,“我只是,趁着此时闲暇,来此看看罢了。”
玄霄望着远方的繁花,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此地倒委实风光秀丽,令人喜爱。”
“师兄也喜欢花?”夙玉似有些惊讶地道,“我还以为师兄唯一喜欢的便是夜观。”
玄霄道:“天悬银河、繁星灿烂,自然令人望之胸中开阔,而此地风光秀丽,却也令人心情大好,又何来不喜之说?只是,我看师妹在此驻足不前。又是为何?”
夙玉思虑片刻,却忽而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或许是因为日后能来此的机会不多了吧。”
“这是为何?”玄霄先是稍显惊讶。随即似恍然开口道,“你不必过于顾忌与我修炼双剑之事。虽然眼下我的进境暂时比你快上一些,但是你不可急功躁进,反会欲速则不达。”
“谢谢师兄。”夙玉轻叹一声,她此刻心中所想,又有何人知晓,琼华的,与无辜的生命,到底何者为重?三年之后。便是此事定局之时,而她,是违抗师命?还是……
“师兄虽待我不薄,但此事是否能够向他提起……”
“你真是给夙玉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啊……”夙玉抿着嘴,远望天空,想起那道御剑离去的身影,心中暗道。
随即只见夙玉摇了摇头,道:“师兄,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
人间。苦境。
满林盛开的,一朵一朵傲立枝头。
这满目繁华的桃林之下,两道人影缓缓而行。只见其中一人,白衣白发,面若,浑身素白如雪,高洁无半分瑕疵。
而另一人,长发披肩,一袭褐色玄纹的剑士服,左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剑柄之上,神色肃然。正是剑圣柳生剑影。
“这里就是坞。”白衣人一边前行,一边缓缓开口道。
夜风拂过。漫天的瓣,剑圣仰天看着漫天落英缤纷。不禁赞道:“好花,好树!”
他身旁白衣男子默然道:“可惜今日,却非赏花之时。”
他双眸中似有电光乍现,只见身旁的花瓣皆腾起一团烈焰,焚烧殆尽,不在人世间留下半点痕迹。
剑圣长发飘扬,,已在他发间留下霜雪的痕迹,只听他沉声开口道:“可惜你也不是赏花之人,东宫神玺。”
原来这名白衣男子,正是当初在狭道天关就走赭杉军的神秘东宫神玺。
不疾不徐的脚步,不缓不疾的对谈,看似平常的言语之中,双方早已暗运真力!
花瓣,落至剑圣身旁,无声无息之间,竟忽而如被利刃划过,陡然间化作两瓣!
“你真力已足,为何还不动手?”剑圣沉声开口。
“因为这三里路上,你全无防备!”东宫神玺停步道。
“无防备,才是最好的防备。”剑圣仍淡然前行。
“吾找不到一个最好的出手时机。”东宫神玺轻叹。
“那吾,出手了!”剑圣顿足站定,轻压剑柄,沉声道。
“请!”东宫神玺于数丈之外,遥遥对峙。
剑圣不言,右手缓缓握住剑柄,剑锋出鞘,疾斩,犹若一汪清泉,在月下映照出动人的光辉!
剑光闪烁,一瞬间险关,东宫神玺双足轻踏,身形如燕,向后飘起,凌厉的剑锋,毫厘之差划过其额前,落下几缕华发。
东宫神玺面冷如冰,脚步凌空虚踏,身形骤然回转,手中不过一截普普通通的竹藤鞭,忽而燃起烈焰的火光,一瞬间反占机先,焰光极度凝聚,化作数缕激射的焰丝,周遭草木不过擦上一点,便见得烈焰轰然腾起,炙热的真元瞬间将所到之处燃成灰烬!
剑锋疾转,证道之剑,无规则,无章法,变化在最少的变化,剑之极意,已是至简!
似没有半点章法的剑术,却又仿佛蕴含着最至极的章法,他的手早已离开了剑柄,然而宝剑却如同有一双无形之手**纵一般,没有了身体的束缚,剑更是游刃自如!
技的较量,双方的攻击都凝聚在一个极为集中的范围,剑光与烈炎在空中交击,为证心中之剑,为追求心中的,剑圣走上了无数前辈先人的老路,一会!
东瀛人,向来对这片间最古老,最神秘,也最为富饶的神州大地,有着一种异样的向往与渴望,在那场东瀛浩大的征伐,军神终惜败于中原之后,秉着武者求道的决心,剑圣,再次踏上这片神圣的土地,求证心中的!
东宫神玺。是他初临中原,遇见的名,亦是为数不多能够与之交手的对手!
剑气四射。锋利的剑气,所过之处似连空气都划破!两者交击。震激的气劲,如飓风呼啸,一时间花落如雨!
劲气激荡,东宫神玺借着劲气一激,稍稍分开之际,绝学悍然出手!
“神逸!”左掌真元暗运真元,炙烈的真力,化作焚尽万物的烈焰。一掌旋出,化作漩涡状的烈焰掌劲,劲啸而出!
剑圣沉身,一步踏前,剑迎风,以斩断山海之势劈出!
势不可挡的剑气,霎时间划地,那凝练的烈焰气劲,瞬间被一分为二!
一招方平,一招又起。招多无益,东宫神玺以乱制乱,手中竹鞭往空中一抛。双手屈指于胸前,结出数道奇特无比的印节:“玉印火啸!”
印毕,掌动,扫起无端的焚风,袭向对手!
焚风蔓延,眨眼之间,周遭已是一片烈焰火海!
剑,疾如电转,手挥动之间。疾旋的剑,连风也为之搅碎!
轻松至极。便化解了这焚袭的攻击,只见剑圣手中剑光一回。背剑在后,身形纵起,正是乌云遮蔽月明之间,之间,似唯独余下一缕光芒——剑光!
巨大的剑翼舒展,仿佛落入凡尘的剑之魔神,威凛尘世!那强横无匹的压力,仿佛连山川,也为之低首!
于此同时,异度魔界。
魔皇银煌朱武大败而归,整个魔界,一片愁云惨淡。
万里红云笼罩,沉闷而压抑的天空,仿佛所有魔,沉郁的心情。
然而此时此刻,银煌朱武,却并未在那威严宏伟的宝殿之中。
在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魔界城堡之唯有一片地方,乃是所有魔的禁地!
雅致的布置,期间,却唯有一座苍凉的墓葬,墓,对于魔来说,本就是一件荒唐奇事,近乎的生命,在他们眼中,漠视生命,也无惧。
银煌朱武,此时却并不似一个魔界的,而似是一名落寞的凡人,银邪,随意地插在他身旁的地面,一壶烈酒入喉,叙述着心中的怅惘。
“爱妻九祸之墓。”苍劲的字迹,却仿佛描述着一段苍凉的过往,而如今,孤独的,唯有银邪相伴。
“我看以你这样的个性当王,魔界前途堪忧啊……”曾经的好友已逝,然而一番话语,却仿佛昨日一般萦绕耳边。
“为什么?”他曾亲口问过为什么,那轻叹的话语,至今依然清晰。
“因为你啊……太多情……”
“情么……”朱武的面色仍些许苍白,虽然魔体恢复能力着实强横,但那股至极的剑意,却仍旧凝而不散。
“不……吾这样做,亦是为了……魔界的……”
“魔界……”思绪,以往的记忆,一经打开,便如同开闸的洪流,再也难以挡住。
魔城底下,那古老的血池,那远古的魔神,威严而苍古的塑像,残忍的因果循环,一点一点在记忆中浮现。
“给我一个解释,弃天帝!”也唯有他,才敢对魔界的创始元神,如此言语。
“银——煌——朱武!”记忆中,那低沉的声音,犹若雷霆降下,魔神像后,那猩红的魔翼缓缓张开,“许久未回来与吾心识交流,今日又何以唤醒我这古老而垂朽的?”
那狰狞而魁梧的披甲魔神之像,犹若心脏跳动,眼中更是红光闪动,一时间,竟宛若活物!
“唯有你,才知道如何解救吾妻九祸!”银煌朱武沉声道。
“唯有你坚定的心志,才能挽救她们**的性命。”那道声音仍是那般不疾不徐。
“与你一样,万邪血录吗?”
“……”那道声音沉默片响,缓缓道,“安静听来……”
银煌朱武默然,闭幕,似静静倾听着什么一般,继而猛地睁开双眼,冷冷地道,“残忍的因果循环。”
“这是你的,避无可避!”那不知存在了多少的古老魔神,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你与吾相同的血脉,如今,你的选择呢?”
“好友。”银煌朱武抬头,他的目光仿佛透过重重,直达,眼眸中却透着无比的怅然,“或许我永远也做不回曾经的那个朱闻苍日啦,唯有吾银煌朱武,才能……”
“解开邪录,破除天柱,让吾,吾才有能力借元胎替你挽回她的性命。”时过境迁,那来自远古的魔音却仍缭绕在耳旁。
“此话当真?”
“吾宛若汝父,何必相欺?”
萧瑟的晚风,将他额前的两缕华发吹起,银煌朱武轻抚着那冰冷的墓碑,仿佛又见昔日伊人。
陡然间,眼中精芒一闪,提起银邪重戟,蓦然转头离去!
一袭黑衣的士,静静地候在外头,忽而银煌朱武漠然行来,道:“算天河,传令下去,向极封灵地进发!”
“魔皇,可你的伤势……”算天河不禁诧异无比。
“吾这点伤,又算的了什么?”伤重的残躯,却挡不住坚定的步伐,声音的冰冷,却止不住内心的火热,“宿命,如果这就是吾之宿命,即便残破之躯,吾也定当完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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